“在现在的教育背景下，人们对研究生和导师之间的关系有一些认识上的偏差。最重要的是，没有认识到他们是一种特殊的人际关系。”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咨询中心聂振伟教授所说的“特殊”，在于它既有传统的师徒成分，又有现代企业老板与员工的意味；既有长辈色彩的提携帮助，又有看似“剥削”的相处模式。

不存在绝对意义的平等

不言而喻，研究生和导师之间有着传统的“师徒”成分。“弟子”、“同门”、“师兄师姐”、“师娘”……从这些刻着传统烙印的称呼中，不难看出他们之间还留存着师徒的遗风。从传道授业的模式来看，也与传统的师徒相似，都是在业务上给予指导帮助，当然必须在做事的过程中去习得一些方法与技巧。

所以，“与师徒一样，研究生和导师之间也不会在真正意义上完全平等”。聂振伟解释，这种不平等是客观存在的，比如在学术研究方面，学生本来就是来向导师学习的，在国外称导师“老板”，也是这个道理，有“打工”的成分在里面。如果真的绝对平等，“那就是同事，而不是老板了”。

“实际上，看似不平等的学习方式是双方都需要的，导师利用学生做事，学生在做事的过程中向导师学习。”好的师徒关系是，双方都享受这个过程，结果是分享式的，而不是压迫式的。在过程中彼此互相学习，学生不仅向导师学习技术，更学习为人之道。导师也从不同学生身上发现不同的特质与经历，从而拓展自己的求异思维，吸纳补充新的能量。

分歧源自彼此期待过高？

文章中提到的与导师斗智斗勇、各不相让等细节，“可能的确存在，这一方面与研究生教育中，更重视导师的资质、学位，而忽视导师的道德、人格特质有关，另一方面，也与双方对彼此期待过高有关。”

聂振伟说，现有的研究生教育还不完善，对导师在学术上有硬性的要求，但在师德、人际交往、心理素质等方面没有特殊的规定。在很大程度上，师德更多地需要导师“自律”。所以，就会存在一些不自觉的导师，在学术上压迫学生，利用他们谋利益。比如文中提到的“学术贿赂”、“剽窃成果”、“导师霸权”等，都是客观存在的。“作为研究生，可以分清向导师学什么，如果导师人格很好，就向他学习做事做人；如果人格不好，那就致力于业务上的学习。”

此外，对彼此的期待过高也是双方存在分歧的重要原因。

现实中，不少研究生都对导师期待过高，希望导师像父母一样给予全面的照顾与提携，认为“考了导师的研究生就是交给导师了，导师应该为他的学业与未来负责”。但现实是，导师毕竟不是父母，更不会提供连父母都难以提供的“生涯规划”。每个研究生，不管导师让你做什么，都应该有自己的规划。

同时，有的导师也有一些误区。他们认为，同一门派的人应该趋同，所以要求学生在价值观和学术上都要完全一致。诚然，同一门派的人可能会在学术研究方法、研究思路上有所共通，但人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都是多元的，如果刻意要求彼此在各方面都趋同，就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学生的视野，不利于形成客观、丰富的视角。“同门不是等同。”应该鼓励学生跳出来去看一些东西，研究生教育应该不仅专精，而且广博。

在通畅交流中共同成长

李恩华的第二位导师，对论文的修改意见密密麻麻，前后改了十多遍。这种做法本身没有错，学生却抱怨连连，就是双方的沟通出现了问题，毕竟没有导师愿意付出这么大的力气故意为难学生。林特特的导师坚持要学生先立业后成家，也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学生，忽略了学生的真实感受，招致大家的反感并反抗。

所以，通畅的沟通，是有效化解矛盾与分歧的主要途径。

聂振伟举例，比如生孩子的问题，如果学生告诉导师自己的打算，并确信生育不会影响自己的学业，相信导师不会坚持阻止学生。再比如换导师的问题，相信如果双方都清楚对方的态度与打算，也不会“鱼死网破”。

如今的研究生，除了部分有工作经验之外，大多数是从本科教育直接发展而来，当然还有诸多方面的不成熟。

导师应该有宽容之心，允许学生有自己的见解并给予平等交流的机会，对学生要求严格本身没有错，但也不能强行霸权。真正好的导师会允许个性的差异、不同的风格，而不是希望自己的学生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研究生也应该负起自己的责任，增强沟通的主动性。毕竟，“导师也有限制，不可能预测自己园子里的花草会长成什么样。学生应该告诉导师自己的规划，并展示自己的特长，表明自己的方向，便于导师给予方向性的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