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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篇一
黄海龙自从老伴去世后,就搬到桥头这间低矮的小屋来。
房子在城乡结合部,房主人抢占桥头一块空闲地,筑起这两间房屋。房子的一间是主人开的小食杂店,另一间就租赁给黄海龙。租费很便宜,每月六十元钱。桥头北侧,有一座医院和一所小学校。相距都不远。他感觉这朽木一样的身躯,在关键时刻,能体现出时间就是生命的意义。世上没有比珍惜生命更有意义的事情了。从金字塔上层的达官贵人,到塔底层的黎民百姓,命的分量,在生的天平上,都是一样的重量。
看见学校,他眼睛一亮。三十八年前,风华正茂的黄海龙从阳城师范学校毕业,来到月城这所小学教书。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年时间,可是他一生最大的收获,就是在这里收获了爱情。耳鬓厮磨的妻子,是学校的音乐教师。那风铃般的笑声,能感觉到从学校的方向飘过来。到了静谧的夜晚,微风习习,他的耳畔总是隐约听到悠扬的手风琴声。他推开窗户,向学校张望,月光摇曳的香椿树下,仿佛妻子就站在那儿拉琴。妻子那亭亭玉立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知道是幻觉,可这种幻觉就像一把铁钩子似的,把他这坛封存了几十年的老酒从记忆的深处勾出来,伴着夕阳的余晖,自斟自酌,慢慢品味。
一年前妻子撒手人寰,他孤独地住在工作了三十多年的松山矿。那是一座远离市区的矿山企业,三十多年前,他拿着市委组织部的一纸调令,到那个偏僻的矿山企业担任党委书记时,妻子就怀抱着一个梦想:什么时候再搬回城里。然而,他们在职的时候,他和妻子没有了组织调动。他不但没有了升迁的机会,就是平调到市内的机会都没有了。当年妻子从城里的学校走出来,和他一起到这个偏远的山沟企业里来,就是满肚子委屈。服从丈夫的需要,是为人妻子的天职。这是女人的美德,似乎也是女人的悲哀。
他和妻子退休后,妻子就恳求黄海龙,搬到城里住吧。不爱去大儿子家,就到二儿子家,毕竟二儿子沾过你一点光,意见能小点。谁家也不愿意去,咱们就租房住。黄海龙不吭声,妻子知道他不吭声就是不同意。妻子再没有提起搬到儿子身边的事。直到妻子突发脑溢血,在矿上医院抢救时,妻子含糊不清地嘟囔“搬、搬……”的时候,医生和护士,没谁听清楚慈祥、温厚的孙校长在弥留之际说的是什么。只有站在妻子身边,紧紧攥着妻子冰凉的手的黄海龙听得清楚和明白。在那个时刻,他骨子里倔强的那根筋,好像被妻子弹琴的手抚去了韧劲。妻子走了,他也来到儿子身边。
2不速之客。
清晨的宁静是被食杂店男主人打破的。
“咣当”一声,食杂店窗户上的几块窗板扔到了地上;
“哗啦”一下,防盗伸缩门打开。黄海龙知道是食杂店的男主人来了。
“对不起,爷们儿。一大早又把你惊动了。没办法,我早早就得到工地,顺便把店里的活干了。老娘们儿什么都干不了,就能卖点儿货。”男主人满脸堆笑,一副憨厚相。
黄海龙扯动僵硬的嘴角,算是露出一丝笑容:“没什么,我的觉少,早醒了。”
晨雾薄如蝉翼,在微风习习中涌动。
黄海龙吃完早饭,听了早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联播,就无事可做了。这时候食杂店的女主人来到店里,开门营业了。黄海龙拿着芭蕉扇,坐到小店门前的柳树下。老板娘见缝插针,搬出两箱矿泉水,摆在黄海龙的面前,说:“天热,渴了你就喝。有买水的,你就卖。娃哈哈一元,农夫山泉两元。”
老板娘爽快地“哈哈”两声,扭动着丰腴的身子进店里了。
过往的车辆渐渐地多了起来。偶尔在桥上错车的时候,发生堵塞。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听起来闹心。黄海龙起身欲走,可是眼前的生意竟然开张了。黄海龙无奈地坐这儿开始卖水。一辆黑色的骄车,慢悠悠地行进在他面前停下。司机摇下车窗要两瓶矿泉水。黄海龙抬头问司机要哪种水。车后窗的玻璃快速地滑动下来,里面探出一张布满疑云的脸。
“黄书记……你是黄海龙书记!”那人疑云消散,惊喜地说。
黄海龙怔住了。这种敬畏而又亲切的称谓,已经离他很遥远了,现在听起来,既生疏又别扭。黄海龍疑惑地点下头,再没看那人。拿起两瓶矿泉水,递给司机。
那人迅速下车,上前双手握住黄海龙的手,激动地说:“黄书记,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寿金山啊!”
黄海龙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就像一层雾罩在那人的身上,朦朦胧胧看不清。
“黄书记,你怎能想不起来我了?”寿金山摇摇头,红润的脸膛露出失望的神色。
黄海龙依旧茫然。但他那浑浊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温和的目光,下沉的嘴角微微颤动起来,歉意地低下头,避开寿金山的眼睛。
寿金山显得着急,松了一下脖子上的蓝条领带,像憋了一口气,说:“我是寿二驴子!”
黄海龙惊诧地打量眼前这个人,怀疑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真是二驴子寿金山啊!”寿金山无奈地把三十多年前在松山矿区响当当的绰号喊了出来。为了使黄海龙相信他是“二驴子”,他伸出左手,四指攥拳,那个断掉半截的小指头。像个木橛似的。
黄海龙惊呆了。他双腿开始微微颤抖,拿在手里的一瓶矿泉水滑落下来,砸在他冰凉的脚背上。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像一匹受了惊吓的老马,扬着头,惊恐地等待狂风暴雨抑或是鞭子的抽打。
黄海龙呆滞地望着寿金山的身影,直到他的车从视线中消失,他也没有缓过神来……。
3当年恩怨。
1983年的春天。黄海龙从县委统战部副部长的岗位上調任松山矿党委书记。松山矿是大型企业,远近闻名,级别为县团级。
黄海龙到距离月城百公里远的松山矿走马上任。
经过走访调查,黄海龙了解到,松山矿已经是一盘散沙。行政班子成员为了既得利益互相拆台。工人们人心涣散,小偷小摸屡见不鲜,大偷大盗见怪不怪。矿区还时常发生女职工和技校女学生被猥亵和强奸的刑事案件。一个技校女生在车间实习值夜班时,被几个流氓轮奸了。犯罪分子已经锁定是周边农村的几个人。他们进矿偷东西,看到这个女生单独值班,就实施了犯罪。犯罪分子至今逍遥法外。此案没有严厉打击,搅得整个矿区人心惶惶。年轻的女人不敢单独出门,女职工上夜班,家里要有人陪护。县公安局下派到矿公安派出所的所长和矿保卫处处长,不敢碰硬,还跟矿内的几个地痞流氓称兄道弟,打得火热。更令黄海龙气愤的是,先前来到松山矿担任了三个月党委书记的王征,竟然被一个绰号叫“二驴子”的工人吓回去了。他告诉领导,自己水土不服,妻子身体不好,需要他在身边照顾。别说是县团级,就是地市级他也干不了。王征和黄海龙都是县统战部副部长,一步提拔到县团级别的好事,王征放下了,这才轮到黄海龙。
黄海龙没有给自己也找个脱身的理由回县机关。他回到月城,找到县公安局局长,提出调换松山矿派出所的所长的意见和理由。局长很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挑选一位政治素质好、工作能力强的干警到松山矿担任所长。黄海龙又调整了保卫处处长。松山矿的一场严打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有条不紊地进行。松山矿的上空,正在酝酿一场从没有过的疾风暴雨。黄海龙办公室的灯光,每天晚上都亮到下半夜。
这天晚上,“严打”领导小组的会议开到深夜。会议上确定了几个证据确凿、犯罪事实清楚的严打对象。其中就有绰号“二驴子”的寿金山。这个人是矿里的惯偷,还调戏技校女学生,致使一名女生流产。他曾肆无忌惮地用汽车抢偷煤炭,保卫人员上前制止,把保卫人员打得鼻口出血,他只是受到罚款处理了事。寿金山在松山矿是个没人敢掰的刺头,尤其是他操着菜刀,把新来的党委书记给吓跑了,在松山矿的小流氓堆里更是名声大振,形成黑势力团伙。能不能把寿金山绳之以法,全矿职工和家属都在暗中观看。这个新来的党委书记是骡子是马该出来遛遛了,或是像那个椅子还没有坐热乎的前任党委书记王征一样,卷着铺盖走人。黄海龙在会上,斩钉截铁地宣布,不管是谁,违法者必须法办!黄海龙在派出所所长的报告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如释重负地喘出一口气。黄海龙在办公室收拾完文件,准备下楼回家时,寿金山就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黄书记,我现在来拜访你,有点儿失礼了!我叫寿金山,叫我二驴子也行。”寿金山声音很大,充满火药味。他站在办公桌前,双眼怒视着黄海龙。
黄海龙镇静地坐在椅子上,冷冷地打量眼前这位气焰嚣张的不速之客。中等的身材,显得很清瘦,剃着光头的尖形脑袋上,一道月牙疤,仿佛在向对方显示,他曾有过刀光剑影的血腥经历。一双不大的眼睛,瞪得像牛眼睛一样圆。敞开的半袖衣服,露出腹肌发达的黑红色肚皮,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就插在腰间。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什么事儿?”黄海龙目不斜视,不温不火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气,与寿金山凶狠的目光碰撞着。
寿金山的身子微微地动了一下,说:“那你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了!我没有干过杀人、强奸的事,就是拿过矿上的一点儿东西,换几个小钱,玩玩女人,没犯什么大法。王征书记高抬贵手,让我过去了。你黄书记也给我点儿面子,你我都好过!”说着,寿金山麻利地抽出菜刀,晃动一下,“咣当”一声扔到黄海龙的办公桌上。
黄海龙仍然泰然自若,像座山似的纹丝不动。他眉头紧锁,目光炯炯。黄海龙心里清楚,他如果表露出一丝的畏惧,寿金山就会更加嚣张。
“告诉你寿金山,我黄海龙要是怕你这套鬼把戏,就不来松山矿了!你既然知道自己犯法了,就必须伏法!”黄海龙的声音洪亮,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在颤动。
寿金山打了个冷战。他晃荡下光头,用力地眨动几下眼皮:“黄书记,我……我是来求你开恩的。我媳妇有病,孩子还小,需要我照顾。我真的没犯大法,黄书记,你高抬贵手,就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法了。”寿金山声音降低了八度,眼皮随之耷拉下来。
“你没犯大法?你拿凶器威胁王征书记,今天又来威胁我,知道你犯什么罪吗?你只有主动投案自首,才能争取宽大处理!”黄海龙声色俱厉地说。
寿金山已经完全败下阵来。他像一只撞昏了头的野猪,昏头昏脑地抓起菜刀,转身就往外跑,可他到了门口,又喘着粗气折回身。
黄海龙警觉地站起身:“寿金山,你要干什么?”
“黄书记,我向你表决心,我一定改!”寿金山说着,把左手的小手指放到黄海龙办公桌的边上,右手举起菜刀飞快落下。半截手指蹦到桌子上,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黄海龙惊呆了。他迟疑片刻,拿起一条毛巾,给他包扎住手指,打电话叫来值班的人,领他去了医院。寿金山的鲁莽举动,是洗不清他违法事实的。这个在松山矿没人敢碰的“二驴子”,被判了五年徒刑。
4“仇人”拜访。
黄海龙在医院和学校的周围转悠了大半天,也没有看好合适的房子。
黄海龙回来感觉很疲惫。没有合适的房子可租,就暂时搬回二儿子家。可怎么跟儿子说?是怕这个叫“二驴子”的人报复?这话是无法从黄海龙嘴里说出来的。细想下,朗朗乾坤、艳阳高照的社会里,一个地痞流氓能奈我何!想到这儿,黄海龙整日压抑的心情,顿时轻松如云。他感到,自己有逃离此屋的想法,都是一种耻辱。
日子一天追赶着一天在平静中度过。寿金山的出现给他带来的一阵恐慌,几天过去后,彻底淡忘。
一天黄昏时分,燥热的风在晚霞的抚慰下也变得清爽了。黄海龙吃完晚饭,溜达一圈回来,躺在炕上听广播。隔壁女主人的说话声,压过广播声,灌进他的耳朵里。
“是姓黄,是不是书记,我还真不知道。”传来女主人的咋舌声。
“黄书记在家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耳熟。
黄海龙急忙下炕。寿金山和他妻子雷晓燕就开门进来了。
“黄书记,您好!这些天忙,才有空来看您!”寿金山满脸堆笑,说,“我告诉晓燕看到您老了。晓燕非常高兴,要立刻来看你们。”
“黄书记,您好!您不能认识我了。孙老师熟悉我。我领着孩子,在松山矿的时候,孙老师没少帮助我。孙老师呢?”雷晓燕把手里拎着的两盒精美的礼品,放到桌子上。瞟一眼屋里,没有看到孙老师,却看到孙老师一张年轻时的照片摆在桌子上。
黄海龙沉闷片刻,声音低沉地说:“她走了,一年多了!”
雷晓燕凝视会儿照片,泪水夺眶而出,哽咽地说:“孙老师是多好的人啊!我和孩子在松山矿受到冷眼看待,没人搭理的时候,孙老师关心照顾我们娘儿俩。有一年我去省城看病,孙老师把孩子领到家里,吃住了一个星期。孩子告诉我,孙奶奶天天给他做好吃的。孙老师啊,我真的不应该忘记你啊!这些年没有回去看你,真是对不起你……”
“黄书记,我要感谢您老啊!”寿金山坐到炕边,面带笑容地说。
黄海龙听到他的话,有点发慌:“小寿啊,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甚至是恨。你啊,可以对我发发火,我能理解你,也能接受,你说吧……”
寿金山微微笑下,说:“黄书记,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简单地说吧,我的公司资产已经过亿,员工过千。我本人是市人大代表,区慈善总会副会长,区工商联副会长。这么说吧,我现在是财富和政治地位都有了。黄书记,我和晓燕真是感谢你们的!如果您当时不严厉执法,我不会脱胎换骨,就是个地痞流氓。脑袋一热,触犯大法,我还能有今天吗?还能有什么财富和地位,早就是社会的渣滓了,哈……哈……”
寿金山爽快地笑了起来,黄海龙在他的笑声中品出他人生的惬意。
寿金山激动地说:“黄书记,我和晓燕真心邀请您到我的公司去。您现在不用表态,和您的儿子们商量下,明天晚上我请您全家吃饭。您可能想,这么大岁数了,是不是去吃闲饭。黄书记,我的公司有很多工作,需要您老做的。公司有党员几十人,还没有成立党组织呢。区委组织部部长找我几次了,让我起个带头作用,我答应人家了,可是没有人张罗这事儿。您老正好给我做这事儿。”
“黄书记,您自己生活也不容易,您的身体状况挺好,到公司去也不是吃闲饭,有点事儿做,对养生还有好处。您千万别有什么顾虑,公司确实需要您!”雷晓燕看到黄海龙低头不语,恳切地说。
黄海龙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他们一眼,声音有些浑浊:“谢谢你们的好意。我……”
“您先别表态!”寿金山担心黄海龙立刻拒绝,马上打断他的话,说,“您想想再决定。这与吃饭是两码事。晓燕,咱们走吧,别耽误黄书记休息。”
5饭局解围。
黄亦丰接到父亲的电话,急忙地赶过来。
黄海龙把昨晚寿金山夫妇来的事,向他们哥儿俩介绍了一下。尽管父亲说得轻描淡写,但哥儿俩已经听明白了。
黄亦丰沉思片刻,說:“爸,我想你应该去他们的公司。”
“我为什么应该去?”黄海龙冷冷地问。
黄亦丰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说感谢你,这是真话。爸,你给了他重新做人的机会。再说了,我妈在子弟学校担任校长时,没少照顾他的儿子。雷晓燕一出门,就把孩子交给我妈,我都知道这事儿。这么多年没忘,说明他们还是有良心的。爸,你首先要打消这个顾虑,甚至是惶恐的心态,善待人家的好意。”
黄海龙冷静地瞧眼二儿子。黄亦丰的话,如同一股清新的风,吹进他多日浑浊的脑子里,身上一下子轻松起来。
“爸,你可以去试试看,不行再回来呗。”大儿子黄亦祝看到父亲脸色温和了,忙插嘴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去就必须干好,不能有试试的心理!”黄海龙瞪一眼黄亦祝。
“爸说的对。但是,爸,人家是私营企业,其实咱就是一个打工者,不是管理者。”黄亦丰从父亲驳斥哥哥的话里,感到父亲已经决定去寿金山那里了。但他又担心父亲工作较真得罪人。
黄海龙冷冷地说:“我会把握好的。你俩回去上班吧。晚上寿金山要请客,你们都来。”
月城的金都酒店是这个县城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寿金山在仙鹤来餐厅摆宴,款待黄海龙一家。
酒桌上一阵寒暄之后,寿金山开始展示主人的风采和魅力。黄海龙在雷晓燕的恭让下,机械地吃了几口菜,抿了口酒。
景美娟脸颊已经泛起红晕,她站起身说:“我是黄家长子妻子,我代表黄家,回敬寿老板和嫂子。这也是借花献佛!”
“大弟妹真是爽快人!干工作肯定也是把好手!来,我代表你嫂子,干了这杯。”寿金山又一仰脖,把酒干了。景美娟斯文地把酒喝进嘴里。他摆下手,示意景美娟坐下,问:“大弟妹在哪个单位,做什么工作?”
可是,景美娟没有理会黄亦祝。她听到寿金山的问话,红扑扑的脸变得煞白。她瞟一眼面无表情的黄海龙,撇了一下嘴,说:“亦祝,我的工作你也能说出口,那叫统计吗?就是个记工员。你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金山,这是家里的事儿,其实也不是丢人的事儿。”黄海龙瞅眼满脸怒气的大儿媳妇景美娟,严肃地说,“他们两口子,是矿里代培的大学生。当年他们要走,我没有同意。现在下岗了,在外打工,对我有意见。”
“既然黄书记能提起这事儿,我就把这个事儿跟寿老板和嫂子说一下。”景美娟冷冷地说,“我和亦祝靠自己奋斗,考上了市环保局,可是,松山矿敬爱的黄书记,坚持原则,把我们留在松山矿,就像我们不走,松山矿就能起死回生!”
“行了,你少说一句吧!这是在客人面前!”黄亦祝看到父亲的脸色陡变,立刻打断妻子的话。
寿金山听明白了,他笑吟吟地说:“大弟妹,你对黄书记有意见,是可以理解的。是啊,人的一生机遇是不可多得的。靠你们的真才实学,考进国家机关,端上金饭碗是不容易的。我替黄书记说几句话,黄书记坚持原则,不同意你们离开松山矿,是他处在那个位置上,要为党、为松山矿负责任。书记的儿子一走,其他人不都跟着走了吗?如果遇到自私的父亲,你们可能就此改变了命运。但是,黄书记的骨子里流淌的是正义的血液,不能把自己的私利,凌驾在企业的利益之上。大弟妹,你的怨气可能发泄了十几年了,今天到此为止,再别埋怨你们的父亲了。你们的父亲健康,就是你们的福分!”
黄海龙抬起头,感激地看着寿金山。
“寿老板说得对!嫂子,过去的事,以后别再埋怨爸了。”黄亦丰恳切地说。
“好了,以前的事儿从今天起,都翻过去了。”寿金山扬起异常兴奋的脸,问景美娟,“刚才你说是报考市环保局,这么说你们是学环保专业的。哪个大学毕业的?”
“我和亦祝都是吉林大学毕业的。”景美娟淡淡地说。
“好啊,这可是名牌大学!我现在正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公司正在准备竞标市污水处理厂的项目,愿意到公司和大哥一起干点事儿就过来。待遇的事,你们放心。你嫂子是公司财务总监,她和你们细谈。”寿金山说得很干脆,显示出一个大公司老板的魄力和果断。
“寿大哥,我应该称呼您为寿总了。现在我和亦祝就决定,到你的公司去!”景美娟显得异常兴奋地说。
“好!我今天收获不小,聘到两个人才。来,为我公司发展壮大干杯!”寿金山站起身,一口干了杯中酒。
黄海龙没有站起来。他端着酒杯,凝视一会儿,喝下一大口,嘴角紧闭,像在品味着酒的滋味。看到雷晓燕急忙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黄海龙不由得心中一暖。
6精心礼待。
寿金山的盛达企业集团,下属房地产、酒店、食品、物流等七个公司。资产十多亿,富甲一方,在平海市是知名度很高的私营企业。公司大楼坐落在市新开发的交通干线环城路上,雷晓燕指着大楼告诉黄海龙,这是新建的辦公楼,明年春季开始装修。黄海龙数了一下,十一层大楼,比松山矿办公大楼还高出五层。真够气派的,让人感到支撑这个大楼的公司实力非凡。
小车驶进一个大院,这个院子很大。院子里有一排瓦房,虽然是改装过的宽大的铝合金窗户,但是墙壁和屋瓦却很陈旧,一看就知道是个五六十年代的建筑。院子收拾得异常干净,大门两侧的一小片菜地和一小块果树园子,都是整整齐齐的,没有一棵杂草。这是一个小庄园,在闹市一隅,显得很宁静。
雷晓燕说:“黄书记,这原来是市外贸公司的仓储基地,前年金山把它买下来。我感到住这儿好,自己栽点儿菜,不打农药,还有些果树,像住在农村一样。”
“你和金山能侍弄这么大一片园子?”黄海龙惊讶地问。
雷晓燕笑着说:“金山成天忙,我身体不好,家里有三个勤杂工,他们就干了。”雷晓燕冲西侧车库门前干活的人喊了一声,“王师傅,你把他们几位叫过来!”
王师傅和另两个中年男人走过来。
雷晓燕向他们介绍说:“这是黄书记,是我和寿总的老领导。”
三人冲着黄海龙恭敬地打了招呼。
“黄书记,他是王师傅,他是蔡师傅,他是许师傅,门卫兼勤杂工。两位保姆都在厨房忙呢,吃饭时我再给你介绍。好了,你们去忙吧。”雷晓燕介绍完了,对黄海龙说,“这些人还不错,在这儿干了两年多了,都挺随和的。”
雷晓燕把黄海龙安顿好就走了。
黄海龙坐在屋里,看着保姆于宝珍给他收拾屋子。于宝珍个子不高,年龄不到五十岁,粗手壮胳膊,脸上有点雀斑,干活很有章法,爱说话,从进屋干活,嘴就没闲着。
“黄大叔,你和老板娘家是什么亲戚?”于宝珍问。
“啊,不是亲戚,是同志。”黄海龙马上回答,唯恐保姆产生疑虑。
“大叔,你可真会开玩笑,跟老板娘称上同志了?”于宝珍“嘿嘿”地笑起来。
“小于,我说的是真话。”黄海龙严肃地说。
于宝珍羡慕地说:“那老板娘对你真是太好了。昨天老板娘领我去商场给你买被褥和生活用品,都是挑最好的买。你看,这是蚕丝被,不压身,可轻快了。”
于宝珍把叠好的被子,送到黄海龙面前,让他摸一下。黄海龙下意识伸手摸一下,非常柔软。
“多少钱?”黄海龙问。
“一千多元。”
“这么贵的被子,我盖不习惯。能不能给我换成一个毯子,上秋我把自己的棉被拿过来。”黄海龙有点后悔,不该把自己的一套行李送到二儿子家。
“有毯子,老板娘都给准备好了。这不在枕头下叠着呢!你看也是纯毛的,不能便宜了。”于宝珍说着就要上炕拿毯子。
“不用拿了。你们吃饭是和老板家一起吃吗?”黄海龙很关心这事儿,要是跟他们每天坐在一起吃饭,他会感到很别扭。
“小于,一个月都交多少伙食费?我算了一下,在这个大院里,吃饭人就有快到十人了!”黄海龙继续问。
于宝珍又嘿嘿地笑起来:“要啥伙食费啊!老板家还在乎这几个钱?老板家有时都往外捐钱。厨房姜姨家的男人去年做胃切除手术,老板娘拉着我亲自到医院送去两万元。姜姨感动得搂着老板娘就哭。老板娘的心眼真好使,见谁有困难就帮。就是老板有点驴脾气,咱们都躲着他。你要不是他们的亲戚,也得躲着点,他上来驴脾气,不管是谁,说骂就骂一顿。好了,大叔以后需要我干什么,喊一声就行。”
黄海龙把老伴的照片拿起来,凝视着,嘟囔一句,你要是在的话,我决不会到这儿来的。
7大院风波。
晚饭时间到了,黄海龙来到餐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他坐下刚要动筷,厨师老姜急忙从厨间出来说:“黄书记,老板来电话,让你等他一起吃饭。”
黄海龙无奈放下筷子,从餐厅出来,在院子里溜达。于宝珍躲在墙角接电话,看到黄海龙,慌里慌张地放下电话,苦笑一下,欲言又止。
“小于,你有什么事吗?”黄海龙问。
于宝珍伸头看下院外,说:“黄书记,你说这事儿该咋办?刚才我男人电话告诉我,寿老板让他替公司崔总去投案自首。”
黄海龙疑问:“什么,替人顶罪?”
“前两天,崔总喝酒开车把一个老太太撞死了,崔总跑了。现在警察追查得厉害,老板让我爱人去自首,就说是他开车把人撞了。要是他蹲监狱了。我和孩子咋办啊?”于宝珍哽咽起来,“黄书记,你是当官的,帮我拿个主意呀。”
黄海龙吸口凉气。寿金山怎么能这样做!崔总已经触犯了法律,怎么还纵容他继续犯法呢?他也许认为,在这个社会中,他的金钱能够左右或者蒙蔽了法律。他要是这样认为,就是忘乎所以了!
“你爱人答应了?”黄海龙问。
“我俩端人家的饭碗吃饭,他能不答应嘛!”于宝珍哭丧着脸说。
黄海龙沉思一会儿问:“小于,你是什么态度?”
于宝珍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不想让他失去自由,可是,我们又不能得罪寿老板。”
“寿老板让你爱人去顶罪,一定能给你们家很大的好处。你不想要这些好处?”黄海龙试探一下她的想法,她要是真为好处所动心,甘愿去顶罪坐牢,他就无法阻止寿金山的犯法行为。
“黄书记,我们是本分人,就想老老实实地过日子,靠自己的双手吃饭。给多大的好处,也不能去说自己把人给撞死了。这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嘛!”于宝珍有点儿激动,声音很大。
“你别激动,这个事儿让不让寿金山办成,就在于你了。”黄海龙往外望一眼,见门岗老王过来了,便急忙说,“我不能直接找寿总谈这个事儿,一会儿老板找你谈的时候,你就放声哭,别表态说去不去。我听到你的哭声,就进屋,我问怎么回事,顺理成章地知道了,我再做寿总的工作。你记住了……好,老王来了,你走吧。”
暮色渐渐降临,街上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一道刺眼的车灯光,闪过黄海龙的脸上,直奔院子里。
寿金山笑呵呵地说:“黄书记,是饿了吧?”
雷晓燕也忙解释,在工地开会了,散会就往家来。
黄海龙附和了几句,他们三人就围着餐桌坐下。姜大嫂和于宝珍把热乎的饭菜端了过来。寿金山看到于宝珍,说:“你别走啊,我找你有事。”
于宝珍瞧眼黄海龙,说:“我知道。”
寿金山兴致很高,光滑的额头,在青白色的灯光映照下,闪着润泽的光晕。
“小郑,去酒橱里拿瓶好酒,我和黄书记喝点儿。”寿金山吩咐司机,然后说,“这些日子忙,没有和您坐会儿。怎么样?还适应吧?”
黄海龙点点头:“适应。葛总安排和陈阳一起工作。”
“陈阳原来在国企是政工干部,能张罗点事儿,多让他跑跑腿。”寿金山接过小郑递过来的茅台酒,斟满黄海龙的酒杯,说,“你就支支招,让他去干。这瓶酒是十年窖藏,咱爷儿俩喝两杯。”
“金山,黄书记高血压,别让他喝多了。再说,你中午陪客人喝酒了,你也少喝点儿。”雷晓燕说。
寿金山斟酒,说:“没事,今天高兴!我和黄书记每人三盅。”
黄海龙戴上花镜,从兜里拿出刚起草的工作计划,认真地说:“金山,喝酒是小事,我把工作思路,简单汇报一下。”
寿金山嘿嘿地笑了两声:“黄书记,你可别说汇报,我听了不舒服。”
工作原则是,围绕企业中心开展活动;
工作方法是,见缝插针,不能占用工作时间,也不能牺牲个人的休息时间;
工作目标是,结合上级党组织的安排,在集团内开展创先争优活动。有些细节,我和葛总详细说。”
“好,黄书记,你这工作计划简单明了,我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寿金山异常兴奋,端起酒杯,说,“黄书记,你出谋划策,葛总和陈阳跑腿,咱们是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双丰收啊!”
黄海龙也异常高兴,多喝了几杯酒。
“咱爷儿俩今晚喝得痛快!”寿金山还要斟酒。
雷晓燕把酒瓶夺过来,说:“不能再喝了,黄书记该休息了。”
黄海龍放下酒杯走出餐厅,但他没有回屋,而是站在门外,等着于宝珍的哭声。
他听了半天,没有哭声传出来,却有窃窃私语声,他听不清。他想,一定是寿金山改变了注意,不用于宝珍的丈夫去顶罪了。
黄海龙回到屋里,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酒劲上涌,不一会儿睡着了。
8亲情涌动。
雷晓燕把黄海龙第一个月的工资送过来。黄海龙吃惊地看着她递过来的一沓钱,没有接。
“晓燕,干吗给我开这么多工资!你拿回去,和金山说,吃住都不花钱,我要这些钱干什么!”黄海龙摆下手,让雷晓燕把钱收回去。
“晓燕,我觉得劳动报酬要与工作实效挂钩。我的工作没有做多少,报酬拿得太多。让我心里不安啊!”黄海龙感叹地说。
雷晓燕高兴地说:“黄书记,金山现在的心情可舒畅了。他过去对集团所属的企业心里没有谱,眉毛胡子一把抓,连个层次和秩序都不清楚。企业文化、企业党建和工会组织都是企业发展不可缺少的内容。我和金山没有多少文化,企业的摊子这么大,各方面都需要人才。您才来一个月时间,就把基层组织建立起来了,起到了凝聚的作用。金山感觉走上了正道。黄书记,您的工作同其他管理人员是一样的重要。黄书记,您不是在这儿吃闲饭,报酬是应得的!”
黄海龙觉得雷晓燕的话有一定道理。在寿金山夫妻眼中,我黄海龙在这儿没有吃闲饭。
“晓燕,这个月的钱我先拿两千元,买点药和其他东西,余下的钱和以后的工资,你给我办个银行卡,放在你那里吧。”
雷晓燕说:“好,但您不要买衣服,您的穿戴我给您买。”
黄海龙忙说:“晓燕,什么都不用给我买。春夏秋冬的衣服我都有。你去忙吧。”
雷晓燕伸手把黄海龙没有穿好的衬衣领子整理下,说:“您要是去商场溜达,我叫宝珍陪着,自己别远走啊。”
雷晓燕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贴心的话,黄海龙就感到了女儿般的温馨和挚爱。他一生没有女儿,从没有感受过女儿对父亲那样无微不至的体贴和照料。这种温情使黄海龙在大院里居住的日子,渐渐地有了家的感觉。黄海龙用心关注雷晓燕了,他知道雷晓燕有心脏病,脸色蜡黄。黄海龙就留意治疗心脏病的医药广告,他知道广告大多是虚假和夸张的,但是他还是很关注,想从中了解些信息。黄海龙咨询老中医,得知心脏病患者最好每天喝点蜂蜜或是蜂王浆,但是必须是纯正的,用糖勾兑的不但无益还有害。黄海龙来到仙人岛,那儿有千亩槐树林。在一家养蜂场,买了两罐纯正蜂蜜。
雷晓燕看到黄海龙给她买的蜂蜜,感动得流下泪水。她七岁失去父亲,没有过父爱,在她的记忆里,父爱就是站在泰山上看日出时那虚无缥缈的感觉。
现在,黄海龙站在她的面前,把沉甸甸的两罐蜂蜜递给她的时候,看着黄海龙汗津津的笑脸,她真正地感受到了久远而又模糊的父爱,就在自己的眼前。
“黄书记,谢谢您!黄书记,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亲,二十岁又失去了母亲。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的儿子和金山及我的两个弟弟是我的亲人。如果孙老师还在世的话,我一定认孙老师做干妈。我现在有这个奢望,想认您为我的父亲,不知您能不能接受我这个女儿?”雷晓燕的眼睛里已经滚动着泪水,不管黄海龙怎么回答她的话,那泪水都要顷刻间流下来。
黄海龙吃惊地声音颤动地说:“晓燕,这是我的福分啊!金山能愿意吗?我老了,别拖累到你们!”
“我从小就没有父亲,金山的父母也不在世。尤其是我,虽然吃穿不愁,但是心里总有一种孤独感,也许是我身体不好造成的。他会支持我的,孙老师对我还有恩啊,我必须报答!”雷晓燕深情地看着黄海龙,就像她记忆中的父亲出现在她的眼前。
黄海龙眯笑着,有种幸福感涌上心头。
9多事之秋。
编筐编篓关键在收口。忙乎了一年,从政府到大小企业,都在算账。盛达企业集团正在这紧张的收口的时候出了两件事,搞得寿金山是焦头烂额。
先是雷晓燕心脏病突发,转到北京阜外医院,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寿金山直到雷晓燕手术成功,从手术台上下来,才连夜赶回家。第二天,寿金山早早地来到酒店的会议室,他要召开集团班子和各个公司总经理会议,安排各公司年度决算和春节前的走访客户工作。会议的议题刚说完,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队的两名干警走进会议室。
其中一名干警亮出警官证,问:“哪位是寿金山、崔成新?”
寿金山的脑袋轰地一声膨胀起来。警察让他们俩配合到支队落实一起交通逃逸案件。寿金山立刻明白了,于宝珍丈夫顶替崔总醉酒肇事的事暴露了。寿金山和崔成新跟警察走了。当天下午,寿金山从警察支队回来了,崔成新被拘留了。寿金山回到大院里,把于宝珍一顿臭骂。原来于宝珍的丈夫替崔总顶罪,被判两年有期徒刑。寿金山把他摆弄到监狱的食堂做勤杂工,服刑快四个月了。谁知他和食堂的厨师偷着喝酒,酒后失言,把顶罪的事信口开河说了出去。一个服刑的犯人听到后,为了立功,就把这事举报了。寿金山当即告诉于宝珍,你丈夫被公司开除了,给你的补助钱都得拿回来。
于宝珍哭哭啼啼地来找黄海龙:“黄书记,我求求你,跟寿老板说句话,别把我男人开除了。你是老板娘的干爸,老板一定能听你的!要是老板娘在家,她就能帮我说情。”于宝珍哭得很可怜,眼泪像房檐的雨滴往下流。
黄海龙气愤地说:“小于,你现在知道哭了!那天晚上你怎么不哭?我在门外等你的哭声,可是你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要是按照我说的办,你哭出声,我进屋就能阻止寿金山,也不会有今天这个事儿发生。现在出事了对谁都不好!”
于宝珍抽搐几声:“谁知道老板什么也没说,就拿出三万元给我,见到钱,我怎么也哭不出来了。”
黄海龙深深地叹气:“说到底,你就是看到钱了,把你丈夫往火坑里推!小于,我告訴你啊,晓燕回来你别跟她说,她身体不好,需要静养。过了年,有机会我跟金山说吧。但是,我再嘱咐你一句,不能当晓燕唠叨这个事儿。”
“我知道你疼爱你的女儿!”于宝珍擦干眼泪,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海龙焦急不安。黄海龙本想过去打听下雷晓燕的情况,但没好意思打扰寿金山。黄海龙知道他这几天很疲惫,又出了于宝珍丈夫这码事儿,他已经够烦的。晚上,黄海龙吃完饭,就坐在门卫室和老王闲聊。他不时地往大街上望,期盼寿金山的车早些回来。今天晚上不问清楚雷晓燕的情况,他的心就不能放下。这样牵肠挂肚的感觉,他过去不曾有过。在他年轻时候,孩子和妻子生病住院,他没有为此离开过一次岗位去照看过,也没有这样牵挂过。
半夜时分,寿金山的车才回来。车刚停稳,黄海龙就来到车门口。
“黄书记,您还没休息?”寿金山怔了下说。
“晓燕怎么样?”黄海龙急切地问。
“黄书记,我这一天忙得不可开交。进屋吧,我把晓燕的情况跟您汇报下。”寿金山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把门打开,把黄海龙让进屋里。
小郑把客厅的灯点亮,又沏了两杯茶,问:“老板,没有什么事,我回去了。”
寿金山说:“早晨六点来接我。”
小郑应声,关上门走了。
寿金山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您放心吧,她做的是微创冠脉搭桥手术,手术做得非常成功。这种手术恢复快,对心肌保护作用好。医生说,晓燕手术做得及时,只要静心养,不能着急上火,通畅率是比较好的。晓燕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回来了。”
黄海龙眼睛一亮,说:“现代医疗技术发展得真快啊!这么大的手术,我想还不得住几个月的院。”
“是,现在外科医疗水平真高!在胸部中间的肋骨下开个口子,所以恢复得快,还隐蔽美观。现在,关键是晓燕自己养了。我想,以后公司的工作,她就退出来,安心养病。晓燕没有什么爱好,又不像其他老板娘那样,到美容馆啊、健身房啊、麻将馆啊去消磨时间。性格内向,不爱接触外人。在这个院里,您就得多陪她唠唠嗑,多开导她了。等着来年开春的时候,她愿意出去旅游,你们爷儿俩就出去走走。”寿金山高兴地说。
“好的,你明天还要早起。”黄海龙起身要走。
“黄书记,你等一下,还有个喜事告诉你。下午市非公企业工委给葛总来个电话,经市创先争优领导小组评选,咱们集团被评为先进单位,并且要在表彰大会上介绍经验。黄书记,这都是你的功劳啊!”寿金山满眼喜悦,没有了刚才的疲惫相。
“金山,这是好事啊!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和你的重视支持是分不开的!”黄海龙显得异常激动。做了一辈子党务工作,没有比得到组织上的认可而感到更幸福的事了。
“哎,黄书记,没有您这样经验丰富的老领导来亲自抓这项工作,我再支持也不起作用。这个经验介绍材料,还得麻烦您亲自动笔了,到时候您得到台上介绍经验啊!”寿金山说。
黄海龙说:“金山,介绍经验材料我一定写好。我看,到会上介绍经验,就安排陈阳。他年轻,工作是他亲自跑上跑下干的,并且进行了开创性工作。”
寿金山迟疑下:“这个事儿,我征求一下葛总的意见再说。好,就到这儿,您回去休息吧。”
10晓燕出院,
要账上门。
黄海龙把经验材料送到市非公企业工委,交给张副书记审核的时候,张副书记非常满意,向老前辈投来赞佩的目光。张副书记稍作修改后,就基本定稿了。张副书记告诉他,这篇经验材料,要推荐到省级党刊,发表的可能性非常大。
张副书记打来电话,让他把大会发言的人名单报上来。黄海龙犹豫下,告诉张书记,他要征求寿老板的意见再报过去。黄海龙给寿金山打电话,寿金山告诉他,让葛宜静做大会发言。
寿金山又说:“黄书记,告诉您一个好事,明天晓燕可以出院了。”
尽管黄海龙没有为陈阳争取到大会发言的机会,心情不悦,但是,雷晓燕的出院,使他心里的不痛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雷晓燕这么快出院,说明她恢复得非常好。临近春节,雷晓燕能够愉快地回家过年,黄海龙默默期盼的事情,现在终于实现了。
大院里的人都知道雷晓燕要出院的消息,于宝珍和老姜开始屋里屋外打扫卫生。门卫老王和锅炉工抡起扫帚,把本来就干净的院子又清扫了一遍,整个院子里一片忙碌喜气。
第二天,风和日丽,暖洋洋的太阳格外亲近了人们,在头上明晃晃地照着,给这个冬日带来了春天般的温暖。
下午三点多钟,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驶进大院里。雷晓燕的两个弟弟先从车前面下来,两个弟媳妇搀着雷晓燕下车。雷晓燕一抬头看到黄海龙站在面前。
“爸,让您担心了。我没有事了,您放心吧。”雷晓燕眼里噙着泪花说。
“晓燕,我放心了!回屋休息吧,别感冒了。”黄海龙关切地说。
黄海龙目送雷晓燕进屋,然后去农贸市场,买了两只老母鸡,拿给厨师老姜,让她每次炖一只,给雷晓燕补补身子。
老姜接过活蹦乱跳的母鸡,啧啧称赞:“就是亲爹,也赶不上这老爷子啊!”
吃晚饭的时候,老姜把炖好的鸡汤端了上来,顿时香气扑鼻,满屋飘香。
“爸,您就是心细,让我怎样感谢您啊!”雷晓燕感激地说。
“哎,晓燕,黄书记是家里人,别说外道话。明天我叫小郑去同仁堂药店买个最好的山参,和老母鸡一起炖,味道就更美了,保证把你的身体很快就恢复起来。”寿金山喝口鸡汤,咂砸舌头,感觉味道很不错。
雷晓燕喝了半碗鸡汤,就放下筷子。
“晓燕,你要多吃点啊,是味道不对你的口味吧?”黄海龙焦急地问。
“不是,我现在不饿,晚上饿了再吃点。”雷晓燕平静地说,“快到春节了,过几天,我们到商场走走,给您买套衣服。”
黄海龙赶忙说不用,自己有件灰色夹克衫,是去年春节买的,还很新。
“黄书记,您在我们这儿过的第一个春节,晓燕一定要给您买件新衣服穿。您要拒绝,外人会笑话我们的。”寿金山煞有介事地说。
黄海龙觉得寿金山说得有点道理,有些事情确实是做给人看的。一件衣服,用不了几个钱,晓燕是真心的,壽金山也是真心的,那就顺其自然。黄海龙没有再推辞,默许了他们的孝敬。
过了小年,年的气氛已经浓得像拨不开的晨雾,成天缭绕在人们的眼前。黄海龙和于宝珍陪着雷晓燕到大商场走一趟。商场里人头攒动,上电梯都要站队。雷晓燕给黄海龙买了一件黑色老人头品牌夹克、一双皮鞋,给于宝珍买了一套服装。雷晓燕没有在商场呆过长时间,她身体发虚,额头已经滚出汗珠。
“你们不要在这里乱嚷嚷,老板娘身体不好,需要安静休息。”黄海龙大声和民工们说。
“我们来找的就是老板娘,都说老板娘心眼儿好,所以就找她。”一个岁数稍大的人说。
“那不行!”黄海龙厉声地说,“谁也不能进院!我给你们问下寿老板。我相信他不会欠你们工资的!如果真的欠了,我会说服他给你们开工资的,不会耽误你们回家过年的!”
“你是谁啊?不就是个看大门的,跟我们一样的打工者,你能说服老板给我们开工资?可别忽悠了!怕我们闯进大院,你丢了饭碗吧!”一个小矮个子的民工蔑视黄海龙,大声嚷叫着。
“你是有眼不识泰山!他是老板娘的干爸,老板的老丈爷儿,这跟你们一样吗?”老王瞪着那个小子说。
“老哥哥,你别生气,这小子毛愣,说话不地道。麻烦您老人家跟寿老板说个情,快到年根儿了,我们等着回家啊!”那个年岁大的人哀求地说。
“你们别在这儿嚷嚷,我进屋给寿老板打电话。总共欠你们多少人的钱?”黄海龙问。
“三十三万元,三十人的工资!”有人答。
黄海龙回屋打通寿金山的手机,告诉他三十多名民工到大院里要工资的事情。寿金山说,所有工程队的钱都支付了,不存在欠工钱的事儿。壽金山让黄海龙问清楚是哪个工程队的。黄海龙问清楚是宋五子工程队的。不一会儿,寿金山给黄海龙回电话,宋五子的儿子出车祸,钱被他占用了。民工一听这个消息,立刻炸开了。有的主张去找政府,有的主张找寿老板。黄海龙制止了他们的吵闹,让他们回到工地等消息,他去找寿老板说说看。
黄海龙打车来到酒店,在葛宜静的办公室见到寿金山。
“黄书记,你是为宋五子的事来的?”寿金山问。
“是,金山,你能不能想点办法,把问题解决了?”黄海龙抬头看见葛宜静身后的书柜上,放着一个金灿灿的奖杯,看不清上面的一排红字。
“我也不欠他们的钱啊!”寿金山显得很无奈。
“这个宋五子,怎么好意思把民工的钱给占用了。这帮民工就应该到他家去过年!”葛宜静一脸愤怒。
“金山,你要想办法解决。我听民工们说,宋五子的工程没有结束,你再拿钱,等于先行支付他工程款。无论如何也要帮助这三十多人回家过年!”黄海龙商量的语气里,透着果断和坚定。
寿金山目光漂移到楼外。
黄海龙走到书柜前,俯身看眼奖杯,那上面清晰地写着:“争先创优”先进单位——平海市盛达企业集团党委。中共平海市委。
“金山,也不是让你额外拿钱,就是先支付一部分。这帮人要是到市政府上访,市领导知道不是你欠的,也要你想办法解决,毕竟是你的工程。这个奖杯不是摆设,是要担负起社会责任的!”黄海龙把奖杯拿到手里,感到沉甸甸的。晃动几下,闪出的金光从寿金山阴沉的脸上掠过。
寿金山迟疑下,走到葛宜静的办公桌子前,拿起电话:“姚部长,给我准备三十五万现金,马上用!”
黄海龙轻轻地舒缓了一口气,脸上堆满笑容。
11晴天霹雳。
春天来得悄然,最早报告春天来临的是墙边那一趟夹竹桃。粉红色的花朵,像条彩带,在春风的摇曳下,梦幻般地昭示着春的到来。
雷晓燕经过一冬的休养,身体康复了。她的脸色就像院子里的花一样,粉里透红,说话的底气也非常足,病态倦容荡然无存。她又开始和寿金山忙碌起来。
临近五一,寿金山的儿子寿云鹏从美国回来了。他在美留学,专攻经济学。寿云鹏回来的当天晚上,雷晓燕就领着儿子来见黄海龙。
“小鹏,叫姥爷。”雷晓燕站在儿子身边,显得很单薄。
寿云鹏向黄海龙鞠个躬,亲切地说:“姥爷,您好!”
黄海龙嘿嘿地笑着说:“大小伙子,一表人才!在家多陪陪你母亲。”
“云鹏要陪我出去走走。爸,亦祝的孩子五一能回来吧,你把他领着,咱们老小四个人到成都、杭州旅游,让孩子们开开眼界。”雷晓燕姣好的面容,露出浅浅的微笑。
黄海龙愉快地答应了。雷晓燕和儿子走后,他就给大孙子黄昆打电话。黄昆在沈阳东北大学读大一,听说要出去旅游,高兴得在电话里面连连喊了好几个“欧了,欧了……”
班机是四月三十日下午三点在大连周水子机场起飞的。中午,寿金山赶回大院,和老小四人一起吃饭,也是为他们饯行。寿金山兴致极高,他一手搂着儿子寿云鹏的肩膀,一手搂着黄海龙的孙子黄昆的肩膀,赞叹道,这就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世界是属于你们的。
奔驰商务车早已经停在门口。寿金山再次嘱托两个年轻人,一定要照顾好两个老的。你们尽兴地玩,我当好你们的后勤部长。就在寿金山还要和雷晓燕说话的时候,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红色背带裙子的五六岁的小女孩,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向他跑来,隐约传来甜甜的“爸爸”的喊叫声。
寿金山顿时脸色煞白,慌忙地让雷晓燕上车。雷晓燕没有动,像根钉子定在那里。
“金山,这是怎么回事?”雷晓燕的目光盯在寿金山的脸上。
“晓燕,你先去旅游,回来我详细跟你说。孩子在车上,你给我点面子啊!”寿金山声音很低,眼神恍惚,乞求地看着雷晓燕。
雷晓燕像踩在松软的棉花包上,身子一阵晃动。
“爸爸,爸爸……”那个小女孩,已经跑到寿金山的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寿金山恼怒地吼着。
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她挥起小手,指着大门口,哽噎着说:“妈妈让我来的……”
大门口,一个高挑的年轻女人,穿着时尚,不慌不忙地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来。
“哎呀,金山,你对孩子发什么火啊!把嫣嫣吓着了。乖,嫣嫣,别怕,妈妈在这儿。”
那个女人弯下腰,用手帕擦着嫣嫣的眼泪。
“你……你是谁?”雷晓燕脸色发白,嘴唇抖动,眼前已经模糊。
“我是谁?你应该问寿金山啊!金山,你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嫣嫣的大妈吧!”那个女人轻蔑地瞥眼雷晓燕。
“夏琬茹,你给我滚出去!”寿金山大吼一声,眼睛里像喷出了火在燃烧。
“我滚?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就不出这个院!”夏琬茹緊紧地拉住嫣嫣的手,目不斜视地盯着寿金山。
寿云鹏下车,彬彬有礼地说:“阿姨,这是在我们的私人住所,请你出去。”
“喔,你是云鹏吧?嫣嫣,这就是你的大哥哥!快叫哥哥。云鹏,你的爸爸也是嫣嫣的爸爸,这个院儿也是我们的家!”夏琬茹脸上挂着一丝冷笑。
“夏琬茹,晓燕有病,你别没有人味!小郑,把她拽车上拉走!”寿金山眼睛圆睁,光亮的脑门上已经滚出汗珠。
“有病?你不总说她有病吗?病在哪儿?这硬实得都能出去旅游!”夏琬茹仰起尖削的嘴巴,一副高傲的神态。
“你……你……”雷晓燕声音颤抖,面无血色,昏倒在地。
寿云鹏抱住雷晓燕,大声喊叫。寿金山冲上前,重重地给了夏琬茹一记耳光。
黄海龙急忙下车,大喊:“快叫120,别动她!”
几分钟过后,救护车进院。雷晓燕平稳地躺在担架上,医生进行了急救,给她戴着氧气罩,抬上救护车,迅速开走。
黄海龙和孙子黄昆也赶到医院。在抢救室门前,人们焦急地等待。雷晓燕的两个弟弟雷虎、雷豹风风火火地来到医院,在走廊里大骂寿金山。
寿金山坐在椅子上,没敢抬头。
“舅舅,安静些,这是医院。”寿云鹏拦住他俩说。
走廊里静谧下来,静得都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
不一会儿,医生出来。他摘下口罩说:“患者暂时脱离了危险,需要留院观察,留一个人照顾就可以了。”
大家终于松了口气。寿云鹏和黄昆留在医院,黄海龙坐着寿金山的车回到大院里。寿金山一脸愁云,苦不堪言。他对黄海龙嘟囔一句,晓燕太小心眼了。黄海龙沉默不语,心里嘟囔道,心眼再大的女人,也不能接受天上掉下个小嫣嫣啊!
寿金山茫然地回到自己的屋里。
忽然,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从大门口传来,打破大院里的沉闷。
一辆吉普车呼啸着驶入院子里。雷虎、雷豹急冲冲地下车,跑进寿金山的屋里。接着就是谩骂声和厮打声从屋子里传出来。黄海龙和老王急忙进屋,看到寿金山挣脱出去,从后窗逃走了,雷虎、雷豹抡起棒子和铁锹在寿金山的办公室里一顿狂砸。黄海龙上前阻止,被雷虎一把推出门外。
虎豹兄弟一阵狂砸后,扔下棍棒,开车走了。屋里一片狼藉,于宝珍开始收拾。
天色暗下来,寿金山回到大院里,他看到屋里的惨状,两眼冒火,大骂一阵。寿金山猛然想起他在抽屉里的u盘,他翻腾了好一阵子,也没有找到。
“你看到一个像糖块大小的硬质东西了吗?一寸多长的小块。”寿金山满头大汗,用手指比画着问于宝珍。
“那是什么东西?”于宝珍问。
“电脑上用的,赶快给我找到!找不到不准回家!”寿金山怒吼着。
于宝珍胆怯地答应,低头寻找。
这时,寿云鹏来电,说他妈病情恶化。寿金山的车子,箭一样冲出了院子。
寿金山刚走,于宝珍急躁而又兴奋地跑进屋里喊:“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高兴起来!”黄海龙训斥她。
“寿老板发疯似的要找这个东西,你去医院的时候捎给他,不然他不让我回家。”于宝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黄海龙说:“你放到桌子上吧。他这时候哪有心情要这玩意儿!”
12灵堂之外,
意外发现。
雷晓燕终因抢救无效,于当晚九时去世。
大院里搭好了吊唁的灵棚。黑纱轻幔,哀乐低回,整个大院笼罩在巨大的悲恸中。
黄海龙站在远处,凝望雷晓燕的遗像,心如刀绞。面前所发生的一切,如同噩梦萦绕在眼前。雷晓燕那微笑的眼睛,蒙着幽怨和凄苦。眼前的一切,黄海龙是难以接受的。顷刻间,一个鲜活的生命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面对生与死,黄海龙早已视为夕阳下散步那样平淡而又平常。老伴去世,他只能是沉默,对不住老伴的是跟他吃了一辈子的苦。而雷晓燕的去世,他是痛楚的。尽管他和雷晓燕仅仅生活不足一年时间,可在心里,他已经把她视为自己的亲生骨肉。在感情上,他对自己的儿子都未曾有过的依恋,在雷晓燕的身上却陡然而生,并且是那么浓。这种感情,是他和雷晓燕这一老一小两颗善良的心碰撞所产生的。在黄海龙茕茕孑立的残年里,在夕阳伴着飘落的枯草败叶的日暮里,雷晓燕就是那一抹灿烂的霞光,照在他步履蹒跚的黄昏路上。可是,这抹温暖的霞光骤然陨落。黄海龙悲恸之极,两行老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一辆黑色奥迪轿车驶进大院。在停满各种豪华车辆的院子里,这辆奥迪车显得极其平常。可是,车上下来的主人,却引起人们一阵骚动。司机小郑跑到寿金山的面前,轻声告诉他,王市长来了。
寿金山黯淡的充满忧愤的眼睛,豁然一亮,扭头向大门方向望去,王市长已经向他走过来。
黄海龙呆滞的目光,落在和寿金山握手的那个人身上。他感到非常面熟,中等发胖的身材,尽管头发灰白稀疏,但是脸色微红,皮肤白净,一看就是善于保养的人。黄海龙已经认出,眼前这位王市长,是三十多年前在松山矿担任党委书记不足三个月的王征。
“没有想到晓燕走得这么突然啊!”王征向雷晓燕遗像深深地三鞠躬后,握住寿金山的手,痛心地摇着头说。
“心脏病突发,没有办法啊!”寿金山声音低沉地说。
“金山啊,节哀!”王征情真意切地拍着寿金山的肩膀说。
寿金山陪着王征进屋了。
黄海龙望着他们的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爷爷,你是累了?回屋里休息吧。”黄昆搀着黄海龙,回到屋里。
黄海龙确实感到身心疲惫了,他躺在床上,眼前一阵模糊。雷晓燕走了,自己还有心情在这个院子里继续待下去?他此时此刻不愿意想这个问题,可脑子里不由得在转悠这个念头。
“爷爷,这是谁的u盘?”黄昆在外屋正玩他的笔记本电脑。
“什么油盤?”黄海龙没有气力地问。
黄昆来到爷爷床前,把u盘送到他眼前,说:“你怎么有它?这是储存电脑资料的,没用给我吧。”
“小昆,你可别拿走啊!这是寿老板的,别人捡到的,还没有顾得上交给他。”黄海龙说完要从他手里拿过来,可是,黄昆没有给他,回到外屋了。
黄昆好奇地把它插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打开文件。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是个影像资料。一阵《越来越好》歌曲过后,画面上出现一间雅静的屋子,两张宽大的浴床上躺着两个穿着浴服的男人在喝着茶水闲聊,每个人的脚下都有个女人在专心地给他们做着足疗。画面上的两个人,尽管都是明亮的脑门,肚皮一样鼓鼓着,穿着一样的浴衣,黄昆还是认出来,里面那个人是寿金山,外侧那个人没有认出来。
“爷爷,你快过来看啊,他们按摩个脚丫子还录上像了!”黄昆好奇地喊着。
黄海龙没有动弹,也没有吭声。
又过了一会儿,黄昆把电脑端到黄海龙的面前,神秘地说:“爷爷,你快看,这是怎么回事?”
黄海龙坐起身子,心里有些烦躁,看眼孙子,说:“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快看,爷爷!”黄昆把电脑屏幕角度调好,放到黄海龙的眼前,焦急地说。
黄海龙戴上花镜,凑到跟前细看,他一下子惊愕住了。寿金山旁边那个人,他十分眼熟,再细致辨认竟是王征。如果他刚才没有见到来吊唁的王征,他一时还很难看出来。
画面上的景象,一下子吸住了黄海龙的眼睛。
“大哥,这些你先拿着用。收购成功,再把余下的到位。”寿金山从床头拿出一个小密码箱,递给王征。
王征没有接箱子,没吭声。
“这是十万美金。”寿金山说。
“你小子鬼头,这是定金吧?”王征说。
“是,办成了一分不差,那一半还是美金。”寿金山声音不大,说得肯定。
黄海龙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两手不住地抖动。
“爷爷,你怎么啦?”黄昆问。
“别说话,听着。”黄海龙呵斥一声。
画面里,寿金山打开箱子,花花绿绿的钞票整齐地摆满箱子。王征起身,接过箱子,放在靠近自己床边的床头柜里。
“现在有几家竞争,都很有实力,有一个外地的公司,找到市委书记了。”王征说。
“就是一百家竞争,找到省委书记了,我都不担心。由大哥主抓,再大的官,也不如现管啊。
再次篇二
提示:
(1)冬眠是一种自然现象。
(2)在漫长的冬季中,不容易找到食物,为了减少精力消耗,有的动物要冬眠。
(3)动物冬眠一般发生在冬季,但只是一般情况,其实与日月没有关系。
(4)低温是促成动物冬眠的主要原因。
2、刺猬怎样冬眠?作者对刺猬冬眠有什么新的发现?
提示:
(1)“直到有一天早晨,气温降到7摄氏度。……才听不到刺猬摆动身体发出的嘶嘶声了。他终于进入梦乡。”“半个月来,刺猬缩成一团,睡得真甜……我移走细刨花,她没有反应。我相信,即使把它拎起来,它也不会醒,至少不会立刻醒。”“这个冬季,地窖的气温一直很稳定,总是在8至10摄氏度之间。”
(2)“第三周开始……电筒的光突然照见地上有一小滩水……我断定这是它撒的袅。我立刻端来牛奶和牛肉,放在竹篮附近。第二天早上,发现牛奶和牛肉都不见了。”“每隔两三个星期,刺猬会醒过来一次……它会吃些牛奶和牛肉……然后继续大睡。”
【做一做】。
冬眠是动物对冬季不利的外部自然环境(如寒冷和食物不足)的一种适应。主要表现为不活动、体温下降和陷入昏睡状态。
常见于温带和寒带的无脊椎动物、两栖类(如青蛙)、爬行类中的许多哺乳动物,不同的动物冬眠的地点、方式、习性都不太一样,课文像我们介绍了刺猬冬眠的情况。
你可以查阅有关的资料了解更多动物冬眠的秘密;如果你有兴趣像作者一样自己观察一只小动物的冬眠,那么,也许你还会有新的发现。
【读一读】。
阅读提示:
观察动物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啊!能够发现许多别人不知道的现象。无数的事实证明:科学就是在细致的观察中诞生的。法布尔是法国的'一位动物学家,他对昆虫特别有兴趣,观察了许多的昆虫,发现了许多昆虫的秘密,写成了一本著作《昆虫记》,《蝉和音乐》就是其中的一篇。
蝉的音乐。
蝉是非常喜欢唱歌的。它翼后的空腔里带有一种像钹一样的乐器。它还不满足,还要在胸部安置一种响板,以增加声音的强度。的确,有种蝉,为了满足音乐的嗜好,牺牲了很多。因为有这种巨大的响板,使得生命器官都无处安置,只得把它们压紧到身体最小的角落里。当然了,要热心委身于音乐,那么只有缩小内部的器官,来安置乐器了。
但是不幸得很,它这样喜欢的音乐,对于别人,却完全不能引起兴趣。就是我也还没有发现它唱歌的目的。通常的猜想以为它是在叫喊同伴,然而事实明显,这个意见是错误的。
蝉与我比邻相守,到现在已有十五年了,每个夏天差不多有两个月之久,它们总不离我的视线,而歌声也不离我的耳畔。我通常都看见它们在筱悬木的柔枝上,排成一列,歌唱者和它的伴侣比肩而坐。吸管插到树皮里,动也不动地狂饮,夕阳西下,它们就沿着树枝用慢而且稳的脚步,寻找温暖的地方。无论在饮水或行动时,它们从未停止过歌唱。
所以这样看起来,它们并不是叫喊同伴,你想想看,如果你的同伴在你面前,你大概不会费掉整月的功夫叫喊他们吧!
其实,照我想,便是蝉自己也听不见所唱的歌曲。不过是想用这种强硬的方法,强迫他人去听而已。
它有非常清晰的视觉。它的五只眼睛,会告诉它左右以及上方有什么事情发生,只要看到有谁跑来,它会立刻停止歌唱,悄然飞去。然而喧哗却不足以惊扰它。你尽管站在它的背后讲话,吹哨子、拍手、撞石子。就是比这种声音更轻微,要是一只雀儿,虽然没有看见你,应当早已惊慌得飞走了。这镇静的蝉却仍然继续发声,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有一回,我借来两枝乡下人办喜事用的土铳,里面装满火药,就是最重要的喜庆事也只要用这么多。我将它放在门外的筱悬木树下。我们很小心的把窗打开,以防玻璃被震破。在头顶树枝上的蝉,看不见下面在于什么。
我们六个人等在下面,热心倾听头顶上的乐队会受到什么影响。“碰!”枪放出去,声如霹雷。
一点没有受到影响,它仍然继续歌唱。它既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惊慌扰乱之状,声音的质与量也没有一点轻微的改变。第二枪和第一枪一样,也没有发生影响。
我想,经过这次试验,我们可以确定,蝉是听不见的,好像一个极聋的聋子,它对自己所发的声音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的!
注:作者[法]j・h・法布尔,本文选自他的著作《昆虫记》,e书时空(/)。
1、作者是怎样发现“蝉是听不见的,好像一个极聋的聋子”的?
2、你能想象出蝉为什么要歌唱吗?
阅读提示:
【写一写】。
再次篇三
三月的风,是凉爽的风;三月的风,是万物重生的风;三月的风,吹来了雷锋故事演讲比赛。
被老师信任的我参加了这次比赛,表面上和一起参加比赛的温瑶互相点评提高,可暗地里却在竞争呢!一向好强的我对这次比赛势在必得。
我拿着不熟悉的。
演讲稿。
在后台做准备。这次不知怎么的特别紧张是要脱稿演讲的原因吧!
比赛开始了,场上没有一点杂音。首先上场的是学前班的妹妹,她非常大方,毫无畏惧之色,而且还能熟练地背出演讲稿,真是太棒了!看到弟弟妹妹表现这么优秀,我心里暗暗地想:如果输给学前班的小朋友,那岂不是太没面子!
轮到高年级组了,我的心跳动得更快,“温瑶要上场了!”旁边的曾峻爵把我从紧张世界中拉了回来。我专心地欣赏着温瑶的演讲,她是那样落落大方,吐字是那样的清楚,而且非常地深情。“对!学习他人的优点,弥补自身不足。”
我大方地走上台,望见的是那一双双闪亮的眼睛,我慢慢地叙说着雷锋的故事,所有的紧张也抛到脑后了,最后,那热烈的掌声,把我的顾虑打消了。看到贺老师,何老师脸上欣慰的笑容,我也舒坦多了!
当最后颁奖时,我和温瑶互相对视了一下,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一等奖,二等奖都颁完了,我不会是三等奖吧?我有点沮丧,当广播里念到“043温瑶同学,特等奖!”时,旁边的温瑶欣喜若狂,我心中更没底了,可没想到我再次听到“043”,我扬起头来,“黎楚莹,特等奖!”我心中的火把再次点燃,我多高兴啊!去领奖时,看到温瑶脸上的笑脸,我紧握着她的手说“我们都是大赢家!”
指导老师:贺建伟。
再次篇四
有缘的总会再相见,无缘的即使相逢也不相识。
——题记。
躲在某一时间,想念一段时光的掌纹;躲在某一地点,想念一群站在来路也站在去路的让我牵挂的人们——一群疯孩子。
有他们的日子就有快乐,就算再烦闷得日子也能充满笑声。不管是考试失利,还是一些不顺心的事,他们都能让你心情愉快。他们不是安慰,而是在一旁打闹,逗我们开心。现在才知道,越是要努力忘却的,却是固执的占据你的心扉。我曾经想忘记他们,因为我到了新的地方就总想起他们,好想哭,好想哭。
我最怀念在课堂上,我们与老师开玩笑,一起学习,一起开窗外的风景,一起等待下课。如今下课的钟声总是回荡在耳边,看他们在操场上挥洒着汗水,沉默的夕阳照映着他们的身影。
夏天,我们坐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一起笑,甚至在学校玩泼水大战。每个人的衣服湿透了,又在太阳底下晒干。记忆的长河开始倒流,这还仅仅是一点点。记得我们曾经迷上了打乒乓球。一下课,将课桌拼成球台。下雪天,即使手指冻得通红,也玩得不亦乐乎。
即使如此要好的朋友,也会产生误会。但我们总是在内心里保留着希望,保留着不甘心放弃的跳动的心。如果真是好朋友,一定不会一些误会而形同陌路。
到了新学校,一切都不同于以前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可我也交到了新的朋友,现在虽然有新朋友陪伴,但在某时还会想起,我还像再到你们那边,再和你们一起疯,一起闹,一起哭,一起笑。
希望你们一切安好,好好把握住这单薄的年华,不要让青春快速老去。即使有一天我们天各一方,只要彼此想着,就够了。总有一天,我们会带着这思念再次相见。
再次篇五
“叮铃铃!”吵杂的闹钟声打断了这片美景,原来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我们早已失去了那片最真实的美!
如今,高科技日益发达,人类的生活水准越来越高,我们拥有了越来越多的智能,同时,我们也是去了那越来越多的自然。
校园里,学生们谈论着各式各样的话题“听说iphoon5要出来了,我一定要去买!”“计程车又涨价了,不坐车上学又太累!”如今,手机流行iphone,可又有谁知道iphone对环境的污染有多严重,又有谁知道,汽车的废气对空气有多不利!百货商店里,随处可见那“白色污染”!小吃店里有多少一次性筷子。
让我们的天空再次拥有白云,夜晚再次拥有璀璨的繁星,让我们的道路边拥有浓郁的绿色,让我们的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再次篇六
秋日将尽,繁华后的凋零,喧嚣后的冷寂。万事都沉寂在消沉与深重的迷茫里,被世界抛弃。自己也像被打败的兵,默默承受虚妄的未来带来的恐惧,竭力思想也找不到快乐的理由。
没有你的消息,气氛抑郁得像冬天,沉甸甸的,灰尘都不知道该往哪儿飞。忘了吗,不相识了吗,我该去哪儿找你?不要对我断了你的消息,一天都不能!
沦陷在你的爱里,无法自拔,明知那是无法圆满的一场艰难之路,却停不下脚步,转不回身去。
唯有你的消息解救我于茫然失措中,听到你的声音,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
不是爱得盲目,是你的爱如此动人,在你的心灵里,我遇到了最真的自己。不是爱得狼狈,是你的爱来得太迟,怕没有你的日子里,自己成了残存的躯体。
如果没有爱,人会死吗,我想会的,心会。
有你消息的时候,阳光晴好,亮飒的天空会片刻显得光明。人也片刻片刻地活在平静中,不去理会未来,安心当下。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相对幸福吧,不忧闷即是一种快乐。
其实说话的内容已不重要,只要能听到声音,感受到呼吸中有彼此想念的味道,就满足了心神,可以安心睡眠,这一夜一夜只有枕着对方的爱意才能睡地踏实。
然而片刻的安心只是片刻。
日落的黄昏依然是孤单的思绪。
情深怕负,情淡怕忘,如何坚持不放手?爱是痴狂一场梦一场,伤到心死才罢手。你情深如此,我如何归去?在遥遥对望里收藏彼此的泪滴。
是飞蛾扑火吗,是凤凰涅吗?是毁灭是重生?火焰的光明会带来刻骨的疼痛。忘记不容易!
冬日将至,已听到北风在耳旁嚣叫的声音。渐渐寒冷的空气里,你的消息会渐渐被冰冻,飞雪会掩埋最后的一丝温暖,我不知道如何能孤单单地在冬天流浪,能不能安然走眼前出这一片冰天雪地。我想记忆终会将这一季的疼痛镌刻为永远的疤痕,悬挂在黑夜的灵魂里时时祭奠。
但不想听到你痛苦的和声和世人的呻吟。当四季继续在大地往复,当疼痛融化在岁月的流逝里,当春暖花开的来年又听欢燕绕梁。只有我记得,为你曾伤冬悲秋过,亲爱的,只是我,为你,伤冬悲秋。
再次篇七
一级一级。
攀着赞美怀念相思还有咒诅。
落到歌的广场。
所有的情感在舞台上演。
广场上还竖着一根钢管。
立在戈壁最开阔的地方。
用太阳把钢管顶端固定。
舞者的騰跳挪移。
柔姿翻旋。
舞出别人的酸与甜。
虽然表达的是自己的心事。
伴奏的鼓师保持着亢奋。
左锤总是落在鼓中心。
敲得轻慢。
右锤花姿狂擂顿挫。
或重或柔。
一锤打出意象。
一锤擂碎平仄。
浑厚或激昂的质感。
是狂风卷着雷。
奏得山河共鸣。
轮回的人生季节。
把我从冬眠里搂了出来。
用哺乳的方式苏醒。
配上书包。
装上儿歌。
还给我画上春天应有的景。
接着是做不完的人生课题。
如今儿女们。
也在重复当年的'过程。
也是崇山尽染秋辞双鬓。
也随时准备着。
再次篇八
女排的获胜再次让中国沸腾,大家应该学习她们拼搏团结自信勇往直前的精神!
北京时间8月21日,2019年里约奥运会女排赛在马拉卡纳奇诺体育馆落下帷幕,由郎平挂帅的中国女排,激战四局以3-1翻盘塞尔维亚,继1984年洛杉矶和2019年雅典折桂、1996年亚特兰大摘银之后,时隔2019年第三次斩获奥运会冠军。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尽管在奥运之前,这支青涩的中国女排并不被人看好,但是在奥运会的最后时刻,女排姑娘们以一场大胜来为自己正名。
奥运进入尾声,感谢女排姑娘们给中国代表团一个完美的谢幕,感谢在即将挥别的时候用强大的精神感召让世界看到中国姑娘的顽强与拼搏。
浴火重生之后,便是凤凰涅槃。即使面临无人加油,全场倒彩和嘘声,但中国女排的身后有十三亿球迷在远方观战,你们并不孤单。分别以球员和主教练的身份两次赢得奥运金牌,郎平创造了历史,但同时也见证了新的历史。强者不是没有眼泪,只是在含泪奔跑,郎平泪洒赛场也是真性情的表现,在姑娘们的身上,她也曾仿佛看见曾经的自己,那个为排球背井离乡的追梦人。
从奥运冠军球员到奥运冠军教练,郎平用了32年,身边的人换一拨又一拨,自己熟知的中国女排也几经沉浮。但郎平一直都在,她的隐忍成就了自己,也拯救了中国女排,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最后的坚持。
我们都曾是追梦人,只是以不同的方式活着。上世纪80年代,排球是最燃的运动,80年代的自由和奔放催生了排球的繁荣,也成就了“女排精神”、成就了郎平女神。在为数不多的黑白电视和收音机面前,全国观众认识了一个叫郎平的女孩,她的惊天一扣为祖国带来了至高无上的荣誉。
那个年代的中国女排让整个中国沸腾从此,中国女排迎来了黄金时代,五连冠的辉煌也向世界证明,一个逐渐开放向世界敞开胸膛的中国所展现出的强大自信。“女排精神”也让无数青年人踏上追梦的征程,更指引和鼓舞着中国人民奋勇向前,排球也不再是一个人一个队伍的事,而是一个国家的事业。
有人说,中国女排需要一百个郎平,郎平让中国女排扛起了中国体育的旗帜。30年前,女排精神激励着先辈们追赶世界,30年后,女排精神王者归来,既然成为中国梦的一部分。不知不觉,它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精神的一部分。
中国女排精神是什么?郎平说,中国女排精神不是赢得冠军,而是有时候明知道不会赢,也竭尽全力。是你一路坎坷走得摇摇晃晃,但站起来抖抖身上的尘土,依旧眼中坚定。郎平的人生也许就是女排精神的最好诠释:你耗尽气力,即使没有取得成功,也不会怀疑人生。冠军终会过去,金牌终会褪色,生活还是要继续,可精神却是永存的。
我们都在一起,这才是中国,女排让我们站在一起,书写了太多与青春、热血有关的故事。在追梦的道路上永不停歇,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昨天的奥运赛场上,最令国人激动的莫过于中国女排站在悬崖边上,以顽强的精神对阵巴西女排,最终取得胜利。很多观众在看过比赛后都格外激动和兴奋,一些观众还大呼:中国女排精神再放异彩!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非常艰难的胜利。我们的对手是东道主巴西,主场优势首先让她们在信心上更胜一筹;其次,她们在与中国女排过往的交手记录中完全占据上风,同时她们还是卫冕冠军。此次奥运会小组赛中,实力强劲的她们以5战全胜的战绩进入淘汰赛,面对这样一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队伍,小组赛中2胜3负的中国女排在赛前就被普遍“看衰”。
在比赛开始后的第一局,中国队完全被巴西队所压制,很快巴西队便以25比15轻松取胜,当时网络上不少观众认为中国队可能会大比分输掉比赛。然而站在悬崖边上的中国女排没有放弃,在主教练郎平的精心布局和鼓励下,中国女排的姑娘们顽强拼搏,在第二局死死咬住比分,并在关键时刻展示出敢打敢拼的精气神儿,艰难地扳回一城。之后,中国女排姑娘们士气大振,无论从气势上还是从技术上都展示了非常高的水准;无论是场上的队员还是场下的教练团队,大家齐心协力,团结协作,克服种种困难,最终拿下了决胜局,进入四强。
“我们只有拼搏,只有做出忘我的精神,中国女排从来不缺的就是顽强拼搏的斗志,只有把这种斗志打出来,我觉得中国女排才会胜。”主教练郎平哽咽地说。的确,我们相信,只要女排精神一直在,无论再艰难的比赛,我们都有信心赢得最终的胜利。
下一场是半决赛,中国女排将面对在小组赛战胜自己的荷兰女排,姑娘们努力拼搏吧,只要让女排精神再次闪耀,相信惊喜会再次出现!
北京时间17日上午,中国女排在里约奥运1/4决赛中迎战已蝉联北京、伦敦两届奥运冠军的巴西队,在第一局以15比25大比分告负的逆境下,以总比分3比2获得胜利,时隔8年再次挺进奥运4强。
我们热爱的是中国女排,是中国女排的精神,与最终胜负并无太大关系。如果单以实力来看,篮球和足球,无疑将成为中国球迷永远的伤心地,但有多少人会只以成绩论英雄?我们只是希望球员能够表现出应有的拼搏精神。而对于中国女排,人们自然要求更高,因为她们取得过辉煌的成绩,她们有鼓舞人心的女排精神;只是在感受、发扬这种精神时,请先忘记胜负,因为精神首先是一种态度。
再次篇九
同学们,你们一定没听说过人冬眠吧?那可是我刚入学时的一个“伟大创举”。
又是一个寒冷的星期一早晨,妈妈已做好早餐催了好几遍,可我总离不开那温暖的被窝。当妈妈说再不赶快起床上学就要迟到时,情急之下我便耍起赖来:“今天我冬眠,不去上学了”。“冬眠?”妈妈呆住了,“没听说过人也冬眠的,别闹了,快起来吧。”“青蛙、蛇都要冬眠,我为什么不能冬眠!”我可是理直气壮!“你知道它们是怎样冬眠的吗?”“知道啊,就是不吃不喝睡觉呗!昨晚的《动物世界》里不是有吗。”“那你……做得到吗?”妈妈也许是想让我知难而退,“除了不吃不喝,还不能看电视、看书,不能下床。”“上厕所可以吗?”妈妈被我弄得哭笑不得地说:“当然可以,但是……”“那就行!”不等妈妈说完,我就把头钻进了被窝。妈妈站了一会,我听到她打了个电话,然后对我说:“我帮你向老师帮请假了,你冬眠吧”。
不用上课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大觉,我开始觉得很惬意,于是又小睡了一会。可再次醒来时,肚子就有点咕咕叫啦。无人说话又不能做别的,实在是无聊,但和妈妈的约定又不好意思推翻,只好这样呆在床上熬着。
大约到了十时左右,我又饿又闷,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头重脚轻地下了床去找妈妈,同办公室的杨阿姨说妈妈出去办点事要等一会才能回来,她见我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又没去上学便问是不是生病了。“没有,我只是饿了。”“那找点东西吃啊”杨阿姨好心地说,“要不我先给你钱,你自己去厂门口的小店买点什么吃。”“我在冬眠,不能吃东西。”杨阿姨惊奇地问起事情经过,当听我说她的办公室好象在转时,吓了一跳,连忙打电话联系我妈妈。
“妈妈,我不想冬眠了!”这是我见到妈妈说的第一句话……。
妈妈说按时上学、遵守学校制度,和说话算数、遵守冬眠规则一样,也是一个孩子的“诚信”表现。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逃过学。
评语:为赖床而“冬眠”的特殊经历,确实是小作者的“伟大创举”。情节生动有趣、行文自然流畅。在斗智斗勇的对话中,在真实细腻的心理活动中,一个聪颖、任性、守信的孩子和一个慈爱、讲理、睿智的母亲形象跃然纸上。
(辅导老师:王景娟)。
再次篇十
在繁华的闹市,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宇慢悠悠的散步。突然,一道优美的弧线从他身边闪过。他顺着望去,便目不转睛地盯住了:一位穿着浅蓝色羽绒服的长发女子一转身,她那张清秀的脸便映入他的眼帘,她那飘飘的长发仿佛拂在他的脸颊,她那双黑黑的眸子让他不能忘怀。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转眼间,她便消失了踪影。但是,在她刚刚站着的地方,赫然躺着一张明信片。他快速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张明信片。“海!”原来,她也喜欢海。
“啊!”伴随着宇的一声尖叫,闹钟的铃声已响到了最高峰,“唉,又梦到她了!”
她是谁,其实他也不知道,但是在他的心中,她早已是他心中那唯一的女朋友,因为他对她一见钟情了。
宇关掉闹钟,在抽屉里拿出那张明信片,久久地摩挲着,我还能再见到她吗?宇的心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不知不觉,几分钟过去了,他慢慢地放下那张明信片,然后以光一般的速度穿衣、洗漱,最后拿起早点就飞出家门。
但是,当他走到羽灵街时,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回想着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宇又开始想她了。我能在这里再遇见她吗?宇暗暗地想。
时间飞一般的流逝,转眼间,又过了几分钟。宇赶紧清了清脑子,向学校飞奔而去。
前脚刚跨进学校的门槛,立刻便有一名迷人的。女子走上来,“宇!”,她拉起了宇的袖子,“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娜娜,对不起,今天我起晚了,我们赶紧走吧!”他一下甩开娜的手,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
“宇,等等我!”她迅速的追了上去。
突然,宇那急速的步伐停了下来,她,竟然是她。还是那件淡蓝色的羽绒服,还是那头飘飘的长发,还是那双黑黑的眸子。宇的心里不胜欣喜,原来她也在这个学校。
再次篇十一
和子由寄题孔平仲草庵次韵。
作者:苏轼朝代:逢人欲觅安心法,到处先为问道庵。
卢子不须救羰浚盖公当自过曹参。
羡君美玉经三火,笑我枯桑困八蚕。
犹喜大江同一味,故应千里共清甘。
二虫君不见水马儿,步步逆流水。
大江东流日千里,此虫长在此。
君不见`滥堆,决起随冲风。
随风一去宿何许,逆风还落蓬蒿中。
二虫愚智俱莫测,江边一笑无人识。
再次篇十二
说下六年级情况.我爱死六年级上学期,特别是军训,与同学们在教师节一同向老师问好,.还有很多事情都很难忘(一笔带过==)一学期过得都很开心~虽然自己的老毛病还是改不掉.说话总被人误解.同学们你们要相信我真的不是那啥意思==六年级下学期.不多说了.痛苦的回忆.要真的说起来就是小事不停,大事不断.算了.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昨天出黑板报,今天返校,昨天刚把作业做完,还好今天交了.否则还要通知家长|||咱们的数学老师换掉了.换成了一个女的,今天暂时没出面.一切包围在迷团中.多出门历史学科,所有书都厚了很多,把书包背起来差点垮掉,刚准备走.老师一脚进来把我拦住.说黑板报有部分有点空.叫我把它填满.无奈,拿出家庭教师纪念册,准备画个白兰上去,结果崩了,18,59,69,96全画不来,结果姿画了个兔子27上去,被老师疑为是猫.其他地方我画了烟花又画了彩虹,烟花画得像某彩票图标,彩虹凑合.走的时候已经11点多了,又被蛋蛋委托去对面全家买冰红茶,接受了委托,买了一瓶,3.1元,结果她还了我6元.有点不好意思.
再次篇十三
银河清水间的细语流过鹊桥,流过人间的欢喜与忧愁,却把记忆留在了广寒宫里一双孤独的眼眸里,守着年岁的流逝,除了玉兔的相守,还有寂寞的一片叶子。静静地,风听着夜里一片树叶的声音,是不是曾经很熟悉?叶子的心事,在午夜里低徊,独自无怨无悔的奉献着自己的生命,如海澡一般的绿色叶子,夜夜与如水的月辉相应,千年的等待,片片心语和泪随四季飘落,飘落着记忆里的片断,原来,寂寞也需要勇敢。
七夕何夕?七夕是嫦娥的一念之差,灵丹换来永远的碧海青天夜夜心,人间的爱,仿佛从此与她无关。她双眼迷蒙地眺望远去的爱情,举目处,是无边无际遥不可及的夜。地面的影子,如影同行。
爱过了,才发现心葬在哪里。手心,仍记起那一抹温暖,而心里的缺口,唯让年月去填满。
一看。看牵她手的人,那深情的一眸。
红尘如梦,谁又能阻止得了秋怨把纷飞的落叶,瞬间变成满地的相思,固执地逐追着那个匆匆的背影呢?无奈的咀嚼着一缕缥缈云烟,朦胧一腔心事,抚慰满眼潮湿,无言来消融这聚散匆匆。
月色依旧如水,容颜也许未改,而心月色依旧如水,容颜也许未改,而心,却失落何处?
时间消磨着记忆里的美好,思想孤独着琥珀的温润,把那渐渐干涸的心床,把仅有的坚持,映照着昔日黄花。苍凉的美丽疼痛,倾泻了一地惆怅,捡拾不起的昨日已成历史,被冰封成枯枝干叶。缱绻的记忆深处,暗藏着欢哀愁,敏感的肢体总适时的迎合了心情的好坏。抱影自怜的同时,也总幻想有一个角落为自己保留,纵然没有人陪伴的孤单也还是美得喜欢。爱与不爱,聚散别离,生命若雨,浅吟低唱。
世事苍茫,颠簸着人世一路的坎坷,娓娓道来一段花前月下的清梦。
七夕何夕?七夕是前路漫漫,要走过许多风风雨雨,要走过那花开花落,才到那鹊桥上执手相牵的一天,让走散的岁月重新汇合。眼眸,是深深浅浅的牵心。心里,是字字句句的爱怜!
再次篇十四
我早上上秤前特意去上了厕所,然而穿着单薄睡衣的我的体重还是惨不忍睹,一百六十斤。与身高几乎是相同数字的体重让我看起来像一个圆滚滚的球,一戳就泄气了。
遥想十二岁那年的我也是一个身姿轻盈、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直到我我妈失业,我陪着我感性的妈哭了一宿后,我发现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一夜之间,她胖了五斤。人不会突然长胖,就像悲伤不会睡一觉就无影无踪,它只是变成脂肪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万事万物的转换都是有代价的,悲伤越大,脂肪越厚。
因为体重太沉,喜欢的裙子也还只存放在心里。妈妈打开一条消息:昨天你偷偷买的东西从你零用钱里扣。看着那一行字,心里喜忧参半。苦话听一听,钱包响一响。这一看,我估计又得胖个一两斤。
想到惨淡的存钱罐,我一咬牙,飞速回复:好的。不过上午表妹约我去快餐店吃饭,我可以去吗?妈妈同意了。
中午我从小区出来时已经很迟了,一到快餐店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我扫视过去,西北角突然站起一个人,热情地招呼她:“表姐,我在这里。”我有点近视,但是我还是看出那是好看的轮廓,清瘦,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光。表妹被舅舅送去上寄宿小学,已经很长时间没和她见面了。偏偏记忆就是个神奇的东西,我只是好奇一瞥,就已经想起表妹上幼儿园时长什么模样了。
“表姐,我刚才可是一眼就见到你了。”表妹笑得温和。她递给我一杯果汁后说:“昨天在车站的时候我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就走了,还好我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我笑着坐下了,看到满桌子的菜全是自己平时喜欢点的,我默默地想,血缘关系就是不一样。“姐,你看我长高了吗?”待到我坐下后,表妹很郑重地问。我坐在他的对面,手里举着筷子,很违心地摇头:“没有。”表妹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却是无所谓的笑,她热情地给我夹菜。
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我忍不住上扬嘴角。
再次篇十五
约定偶然去撞上必然。
在星系中以光纤为鹊桥。
让两个半截阳光相遇中绚烂。
请求视频后要等一分钟。
等你用倾倒我的素颜淡抹柔情。
等你一分钟。
梦加温后退却脸红。
等你一分钟。
让羞涩使期盼的心跳淡定。
表象的宁静不是舞者疲惫。
恋在潜伏中澎湃。
键盘上芭蕾的舞步以吻姿恬息。
耳机里话题闲散如枕边呢喃。
惊涛隐于深处把缘分牵拢。
肉体和灵魂融成整体。
直到把托付交融。
能溶屏的热眸焚烧着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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