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年

　　该不该有公费研究生？去年，北京大学取消了公费读研；今年，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也已不再有“公费”、“自费”之分；明年，一定会有更多的大学加入取消公费读研的行列。

　　没有了公费研究生，穷人还能深造吗？一位北京大学“研招办”的老师说，取消公费读研后，大学将设立种种奖学金会促使学生更加专心地做研究，研究有了结果，便能获得更高的奖学金。然而，还是有人忧心忡忡。一项最近的“关于高校研究生培养体制改革”的调查显示，其中81.34%的人认为，取消公费读研会对贫富学生产生筛选作用。那么，究竟有没有筛选作用？

　　笔者认为，我们必须把研究生教育放到社会大背景里去评判。

　　如果把一个人可能的学历排成一行，最前边的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只能被排在中间，因为后面还有硕士、博士。越接近前边的学历，越是基础性教育，比如，读写、计算、逻辑推理、道德……所以，基础教育应该公费。但是，越接近后边的学历，越与个人的兴趣、对未来的收入期待相关，让学生根据自身条件去选择更为合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整天推演数学算式，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泡在实验室。面对取消公费读研，学生的求学心理将会发生明显的变化：以前是为了一个研究生学位而去争一个公费读研名额；未来则是去挑选一个既价格合理又适合自己发展的研究方向。因此，尽管取消公费读研对穷人有影响，但主要结果并非对贫富学生产生进行筛选，而是学生对职业取向做筛选。

　　当然，允许大学取消公费研究生，并不意味着大学可以随意提高研究生的学费标准。这不仅是为穷学生着想，而且也是为中国的教育着想。

　　研究生的学费，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学生对未来的一种投资。比如，如果市场传来的信息表明，开发半导体芯片的工程师工资比较高，那么想读此专业的硕士、博士的人就会多一些，其学费就可以高一些。但是，却不能因此而把中国读此专业的硕士、博士的收费标准与美国“接轨”。原因很简单，中国的研究生学费，一定要反映中国市场的供求关系。

　　从以往的经验看，咱们的大学很难抑制高收费的冲动。这倒不是老师们缺少理智，而是缘于家长们强烈的学历崇拜症。大多数家长，总是把学历等同于孩子的人生起跑线，他们的信条就是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于是，只要能忽悠起家长们对教育回报的预期，再高的收费也拦不住他们的狂热投入。然而，中国毕竟不是美国，中国的经济可能需要5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接近美国的水平。这就意味着被夸大的教育回报泡沫必将破裂。到那时，家长们对教育的失望将把中国的教育推入几乎能冻死恐龙的冰河时代。防止泡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至少有两方面的工作可做。

　　其一，需要设立合理的规则来规范研究生的收费制度。必须设置一个收费上限，抑制一些大学想过度推销的欲望，从而减小教育回报泡沫膨胀的速度。同时，对有些研究方向很难市场化的基础科学研究领域，国家应该给予更多的资助。不同的大学，由于其研究生教育的质量有所不同，也应该允许有不同的收费。

　　其二，虽说咱们自古就有重视教育的传统，然而，如果让这个传统走向极端，就变成了一种特殊的宿命——人，没有学历是一个失败；而没有好学历竟被视为更大的失败。其实，古今中外的历史告诉我们，许多对社会做出巨大贡献的杰出人物，往往在学历上并不高人一等。比如，大物理学家爱因斯坦，他不过是本科毕业的大学生，成功前的工作仅是一名专利局的小职员。所以，无论一个人的学历如何，只要他加倍努力，发挥自己的优势，一定能取得惊人的成就。

　　我想，取消了公费读研，肯定能让学生倍加珍惜自己经过深思熟虑后的人生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