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谁无烦恼，风来浪也白头

得知我考上复旦中文系，有朋友留言：
我以为世上并没有奇迹，不想奇迹就在我身边。
我答：
我以为奇迹离我很遥远，却原来命运真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记得有篇文章叫《考研有比你更难的》，也便心平了，虽然自觉集考研问题之大成，到底也不过尔尔。用上尽量平淡的语气，说出来，聊以自慰慰人。


一 中专

有时候网上会有文章如《一个中专生的考研经历》，总是如饥似渴的看下去，想着：他或者她不也能上吗？凭什么我不能？
然而我并不想以此作为题目，因为中专并不仅仅意味着艰难。

我考入中专的那年，是中专比重点中学优胜一百倍的年代。
中专毕业的那年是94年，大学扩招的第一年，当年考不上中专只好读度高中的那些同学全上大学去了。而我回到家乡在镇小开始了乡村女教师的生涯。

我不记得那些岁月是怎么度过的，似乎已经是太遥远的如烟往事了。唯一确定的一点上自学考试作为精神支柱陪伴我整整五年。

可以想象那份沉重的失落。
从小学教到初中教到高中，各种荣誉也会不时光顾一下，然而到底“意难平”。
偶有亲朋好友不经意地提一句：也是复旦北大的料呀，真是可惜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会觉得悲从中来。
有一回到杭州听课，抽空去了浙大，看着满眼绿树葱茏，看着莘莘学子们在校园内或走或坐闲闲的身影，眼泪都掉出来了。
有什么机会可以让我进大学？似乎唯有考研了。

我考研，因为没上大学是我一生的遗憾。

二 女生

也许只有考研的人才明白，这女生意味着什么。
当初爸妈让我上中专，因为我是女生——谁知道上了高中还想不想考大学？
当初选了师范也是因为我是女生——对于女孩子来说，还有比教书更好的职业吗？
而毕业之后，婚嫁问题就是顺理成章的next 了。我们班最早结婚的女孩子，三年前孩子就已经四岁了。而三年前就有未婚的男同学对我说：你怎么还好意思一个人晃来晃去还一个人肆无忌惮地回家？我早就在家在校都抬不起头了。
我一直没拿这回事当回事，虽然岁月蹉跎，一转眼真的要奔三了。
连考研的男生也会说：女孩子凑什么热闹？青春一下就过去了。
我说：不考研，青春也一样要过去的。

有朋友说笑话给我听：天下人分三种：男人，女人，女博士。
一笑置之。


三 失恋

喜欢上一个人，复旦的研究生。很久很久之后，我都经常想，我喜欢上他是因为他是他还是他是复旦的研究生？
答案是颇暧昧的，也许正因为如此，分手来得如此之快。
短暂的恋情，刻骨的记忆。
终于放手。
走进检票口的那一刻，已决定再不回头。
唯一能真切触摸的是从上海回家时那份麻木荒凉无所适从的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似的。
岁月荒荒，而我将何去何从？痛苦总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尤其是早上睁眼的一刹那，所有的记忆要重温一遍，严酷的现实也待重新确认，真是一种折磨。

终于过去了，能挺过来是因为考研。
十一长假，蜇伏七日终于决定振作起来考研去。以前考研的目的或原因已全然忘却，只知道我要找一件艰难的富于挑战性的让我会有点成就感的事做做。而能想到的就是一直在脑子里盘旋不去的考研。

十月，十一月，十二月，短短的三个月，结果如何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只知道竭尽全力去做，去看，去学……当考研结束，发现有些事已渐行渐远，慢慢淡出了。偶尔忆起一个半个片断，也只如吃饭冷不丁咬到了一颗沙子，吐掉便是了。

所以考研再怎么艰苦我也没有后悔和怨恨，因为考研曾伴我度过了最艰苦的一段岁月。

四 辞职

教了五年小学，两年初中，两年高中，虽然环境也在变化着，可是，总逃不开那矮矮的一圈校墙。总是那些东西，开学，放假，上学，放学，上课，下课，备课，改作业，期中考，期末考，家长，学生……日子是以似曾相识的面貌一天一天过去的。

辞职的事也终于干了。 
有人说：这么心急干嘛？会考上的。
有人说：万一考不上怎么办？
反正横竖已不要单位的证明了，为什么不考呢？

去杭州的那一年，父母的忧心忡忡劝阻了我。时隔四年，我还是选择了同样的路来走，爸爸妈妈唯有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决心下得并不容易，多亏了不如意事一件连着一件，让我再不存半点留恋之心。
而现在，过了复试了，上学又要一段日子，没钱的苦恼已经咬上来了。
听说调档也可能会有问题，先不去管了。

先不管了。
记得张爱玲曾有过这样的感触：热闹的街头，有个少年骑着单车过来，忽而把双手都放开了，吹着口哨晃晃悠悠过去。人生的快乐，也便在放手的那一瞬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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