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oyan.com 网友 林过

亲爱的妈咪：
　　　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不太可能是别人了。二十三年前你给予的生命，你为我取的名字，你在那个小小的笔记簿上记下我第一次发出类似“妈妈”的声音，你牵着我的手教我蹒跚地走，你在我能听懂的时候娓娓讲来的每一个睡前童话，你在我幼时每一个哭闹扰攘不肯睡去的夜里披着棉衣整晚抱我在狭小的房间里转悠着轻摇着我（在那样的冬夜里你怕我被棉被窒住呼吸所以用右臂撑起它于是你得了肩周炎），你带我去草地上看天看云看风吹动稻麦，你提着篮子拿着小铲领着我和妹妹到田边垄头挖荠菜，你在我上了大学后的那个寒假仍然为我编梳着长长的大辫子，你在我看上去瘦了些的风尘仆仆回到家的晚上端到我面前的肉丸白菜汤，甚至是你那时坐在我旁边看着我捧起碗喝光最后一口汤时的笑容。
　　　有一些画面残存在我的记忆里，有一些是我长大后你说起然后想像出来的。
　　　现在的你喜欢我和妹妹宛如保镖一般傍在你身边出门遛哒的感觉，然后颇有感慨地告诉我们你初时是躬身牵着我，再是躬身牵了我们两个，后来是不用再躬身了，再后来是很少牵着了，又后来我离开家了，在这以后六年多过去了。
　　　妈妈你是否记得两月前我捉刀帮你写的给姥姥的生日祝辞？多荣幸的事情，让我觉得自己有些用处。
　　　从初一下学期到初中毕业，你是我的语文老师。那时在你的课上我不是睡睡小觉说说小话就是写写画画，周记簿从来都是空空如也，偶尔涂上两句你都珍而重之。多年后我发现你保存着许多我随手写了随手丢了的小纸片，我不能说当时的感觉，那时的我想逃到没有人可以打动我的地方，不必背负不必愧疚。我从来都不是模范宝贝，但你总能给我信心，二十三年来我没能从你那里学到足够的体谅和爱的能力，是我太笨。
　　　十一岁时你开始给我买〈少女手册〉〈青少年手册〉之类的书，不只是从书上，在晚间的散步和学琴的路上，你试图一点点地让我知道前面会有甚么。
　　　两月前我去找王姥姥说文章一事的时候，她老人家说起，看着你妈妈长大再看着你从被人抱着到现在。。。不只是她，我也听别人说起过的，你总是对她们这么说的是不是？说我在别的孩子还只会看连环画的时候已经抱起大部头啃不停了。呵呵！你没告诉她们的是，那是一本童话精选，你每晚只讲一个，而我是贪婪的。如果厚逾两公分的书都算大部头的话，那本当然也算得是了。你从不禁止我看不合乎年龄的书籍。对了，我前些日子在舅舅书柜里找到一本〈读书〉创刊号，是外公的，七九年的书本，上面有一篇著名的文章，〈读书无禁区〉。你也许没看过可你用实际响应了这一提法。
　　　前段日子的一次电话里我告诉你，恋爱了。你是哭了对不对？你说我好久没有跟你说心事了对不对？
出门在外我只是从俗罢了，总不成头疼脑热一一说来添你的白发。刚上大学那两年你的头发白得厉害，不是为我又是为谁？你在电话里听到我说话没有鼻音嗓门照旧傻大不就好了？等你见到我活蹦乱跳站在你面前不就好了？
　　　如果今年回家见你头发又白了，我和妹妹会架着你上美容院的，你可别误会我们嫌老妈不好看，你也不许赖皮说怕坐得太久。
　　　对于考研这一决定你的说法是，工作算甚么，只要你有心学，多多年都不怕，大不了我养。嘻嘻！我想起来在另一个话题里你也是这么说来着，个人问题。女友家人甚怕我将她带坏了，不虑此事，我的妈妈于是嗤之以鼻地对我说，一辈子嫁不掉都不要紧，最要紧不能嫁错，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写到这里我实在是有些忍俊了。
　　　新年快乐！我傻乎乎的妈妈！
后记：你没有邮箱，写信又来不及了，我索性贴在这里，反正我从来都不怕丢人现眼。很高兴听说你已学会使用中文输入，希望明年就可以与你在线上说话了。我知道你从来都不肯落在人后的。
　　　我一向没法子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不过妈妈，我在寻找打破自己的方式。
　　　你跟他都说过同一句话，“我有一种感觉，没准儿你今年就考上了呢？！”恩，是的，没准儿，没准儿考官和导师们也都是傻的，没准儿。
　　　我们有共识的是不是？今年只是探探水的深浅，对于明年，我倒是比较乐观的。白菜说过有见面会，所以我想去京里遛哒一圈，看看学校的情形甚么的。哦，这个你已经说过支持的，我说的做的你都说支持的，我知道，所以，妈妈，不要再长白头发了罢！
　　　还有，快过年了，怎么也得把咱们狗窝一样的家给拾掇拾掇罢，别让要去的人看着太怵了。不过也不用太当回事了啊，把乱七糟糟的东东塞到壁柜里也就差不多了。费劲不好，也免得不够乱我回去了不自在。
　　　报告完毕。
　　　　　　　　　　　　　　　　　　　　　　　　2000　12　25　一个人的圣诞